巨獸起身,在歸忱周圍環繞:“哦,如今師弟對師兄的敬重,到了如此地步?修真界如今的後輩還真是有情有義。”
歸忱不語,巨獸謊道:“那人我遇到時,已命垂一線,奄奄一息,就算是天上的仙丹妙藥也未必救得了他,精神本源傷成這樣,他的本體也該涼的如同冰窖了。”
歸忱瞳孔地震,巨獸又開始回憶往事了:“唉,想當年,我主也是這般癡情,為了那個男人,硬是散盡了全身的修為,最後淪為凡人堕入輪回,真是令人唏噓呀。”
“散盡修為便可救大師兄嗎?”歸忱急切的問道,他甚至沒有在意“癡情”一詞,是早已知道自己的本質還是沒有聽進去呢?
巨獸搖了搖手:“不可不可,此法性命垂危者試驗還有幾線生機,已死之人我見過活下來的也就一人,其餘的則是二者皆亡,便是成功,那也是一命換一命,你不死也成廢人一個。”
“修行不易,你可想好了?”
“不是有活下來的概率嗎?”瞧歸忱這執着的模樣,恨不得立馬自裁清醒過來散盡修為,巨獸很懷疑他究竟有沒有聽進去它面那些話。
“小子!你可聽清楚我的話了?”
歸忱恭敬的行禮:“晚輩謝前輩傳授救師兄之法。”
巨獸道:“你便是如此珍重你師兄?”
“師尊乃是宗主,得統管一宗事物,對于徒弟總有心有餘而力不足之時。我無父無母,是由師兄細心照拂長大,天冷為我添衣,天熱又恐我中暑,我練劍之時,師兄便在一旁坐着,這份厚愛持續了二十七年。”
“師兄如今踏入幽冥彼岸,那地方那麼冷,師兄怎可身處那種陷地?師兄那般的明月光輝,即使不争不搶,那也是淡雅如菊受人敬仰的名士。我甚至不願意讓他當出淤泥而不染的蓮,我不願意他受世間的尖酸刻薄,又怎會讓他進入陰曹地府?”
“我讓他先離我而去,已是極大的罪過。現散盡修為便可彌補我的錯過,哪怕不入輪回,下十八層地獄我也心甘。”
這份感情實在是太過沉重了,說友情不夠格,兄弟之情又有些對不上,竟像是……
“你喜歡你的師兄?”巨獸發覺了,啧啧稱奇,“現在的世俗也是開放了,放在以前,這可是要受鞭刑飲下忘情水的大不過之罪。”
“我知我心意不容于世俗,也未曾指望師兄接納我。此等罪過,我一人承擔,師兄順遂平安便好。”
歸忱垂眸,緩緩歎息,說了最後一句:“其實晚輩還存了一點逆反之心,竟會有想着若失敗,師兄與我共死也算是此生無憾,若是成功了,眼睛一閉,就可以逃避師兄将會有其他心上人的事。”
歸忱說完把劍搭在肩上便要自盡,巨獸笑道:“有情有義,小子,你可得感謝我一場。”
“晚輩先前已謝過前輩知會一事。”
“不,如果沒有我,你師兄此生,估摸着都不會知道他師弟對他有這般的心思。”
巨獸尾巴一揚,巫望舒竟從他身後走出,他渾身雖看上去一片狼藉,但其實傷口已療養的差不多,但歸忱不知擔心的喊:“大師兄!”
“沒死,醒過來再擔心我吧。”巫望舒平靜的說,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疏離,歸忱才意識到剛才那些話巫望舒全聽到了。
巫望舒:搞不明白,那小狐狸消失了又突然跑回來說“那家夥看上去是個倔脾氣,還是把你帶上吧”,然後就用尾巴卷着我的身體來這。
結果突然化為巨形,把我用尾巴包裹着又不讓我接觸歸忱,不過它身上的靈氣很濃,倒适合我養傷。
然後就聽到了,歸忱的一片真心。
盡管早就已經有了預料,但這般開誠布公,讓他們二人多少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歸忱,用手捂着眼睛,神情似乎有點絕望。
巫望舒想給他們找個台階下:“要不,我們出去之後再好好聊聊?”
等等,出去之後貌似又聊不了,還有沅芷他們在呢。
巫望舒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歸忱是他的師弟,不能直接拒絕,而且他二十年前好像也不是拒絕的意思,二十年的時間已足夠讓歸忱分清孺慕和愛慕的區别了,可以說他的感情是非常确定的。
二十年的相思,二十三年的同門之情,歸忱快五十年的歲月裡,他巫望舒占了一半,甚至還要更多。
巫望舒現在,該怎麼回答歸忱的這份心意呢?
歸忱把手挪開,苦笑道:“大師兄,先出去再說,待久了對你的靈魂不好。”
見巫望舒依舊猶豫,歸忱明白大師兄是很想給他一個答案的,但他無法為恢複記憶後的自已做決定。
“還記得在渝州,因為柳晴菀你答應過會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内答應我一個要求嗎?”
“我現在的要求就是,出去,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論。”
巫望舒靜靜的看着他,後道:“好。”
看着消失的二人,巨獸把自己縮回小狐狸,歎道:“唉,現在的年輕人啊,就這點阻礙甚至都不敢坦誠相告,想當初那家夥,褪去仙位,遭雷劈火毒之刑也要說喜歡我主。”
“果真是時代變了呀,如果那個時候……算了,不能同言而喻,神仙動情,三界不甯,自願受的罰,我又怎好評價呢。”
“不過一直在忘憂峰待着,也怪無趣的,趁這個時間去外面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