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小老鼠的話,他會怎麼做?
白朝駒知道,這一仗若是換了公冶明來打,是一定不會輸的。他會去逼和尚按他的節奏出招,甚至會使詐,會騙過在場的所有人。不得不說,他在打鬥中使詐的本事,比自己強太多了。
白朝駒努力回想着他的樣子,心生一計:反正自己腿被打了,幹脆裝作腿折的樣子,打他個出其不意。
于是,就在和尚再度向他襲來的時候,他直接右腿一軟,半跪在地,裝作腿被打廢的樣子。
和尚的棍子狠狠打在了白朝駒的背脊上。白朝駒疼得次牙咧嘴,即便他有意避開了要害,但和尚的功力不淺,這用盡全力的一下打地他兩眼翻白,耳朵也嗡嗡作響。
可他的手先動了,從地上起身,揮着刀,打的是善水七式的第一式。這一式他已經滾瓜爛熟,僅憑借着本能,就能揮出這一招。
和尚對他有所防備,防住了從地上飛起的這一刀,卻沒料到這是個連招。
白朝駒整個人從地上站立起來,往前邁着步子,接連揮出手裡的刀。和尚始料不及,來不得及躲避,白朝駒手裡的刀刺破了他的肩膀。
倘若這一擊用的是劍,和尚身上一定能留下道巨大的血口。
隻可惜白朝駒用的不是劍。這自下而上的一擊,他沒來得及轉過刀刃,是拿刀背打的,隻在肩膀上留下了一道不緻命的刺傷。
而接連地邁步上前,令他已經負傷的腿進一步吃痛,邁到最後幾步時,他險些站立不穩。
和尚瞅準了他微晃的身姿,直接擡起一腳,狠狠踢在他負傷的腿上。
白朝駒根本來不及防備,被這一腳踢地失去重心,摔倒在屋檐上。他還未來得及起身,一根漆黑的棍子從天而降,結結實實地打在了他額頭上。
這用力的一擊,讓棍子碎成了兩段。和尚看了看手裡僅剩的一小截長棍,又看了看倒在屋檐上頭破血流的人。他用力地踢了兩下,見白朝駒沒有半點反應,又邁步上前,伸手探向他的脖頸,已經沒有脈搏跳動的迹象了。
“他會閉息術,别被他騙了。”邱績冷聲道。
“閉息術?”和尚疑惑道,他混迹江湖數十年,并未聽過這種功法。
“這是李默的秘術,先帝也是看重這一點,才令他做太子太保。”邱績說道,“我知道此術的解法,現教給你。”
這時,一個年輕有力的聲音響起:“師父的肩膀受了傷,此等小事,不必勞煩師父,我來幫忙。”
說話的是一名皮膚黝黑的青年,手裡持着柄槍。他見屋檐上的白發和尚點了點頭,便矯健地蹬上房檐。
按照邱績的指示,他将白朝駒的穴道來回點了一番。滿臉是血,倒在屋檐上的白朝駒微微睜開了眼。
我完了,這個邱績,果真是來克我的。白朝駒絕望的想着。可他睜開眼,看到卻是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
王钺?竟會是王大哥?他能放自己一命嗎?白朝駒懷着最後一絲希望,幻想着。
随後,他看到王钺舉起手裡的槍,槍頭反射着銀亮的月光。槍頭落下,白朝駒感到胸口傳來一陣劇痛,很快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閣主,他果然是詐死的。”王钺拔出插在白朝駒身上的槍,槍頭連帶着一連串血花,揮灑在灰黑色的屋檐上。
邱績滿意地點了點頭,伸手敲了敲輪椅的扶手,那是撤退的信号。
這小典史的屍體,就留着屋頂上好了。典史死了,順天府也無人來查此案了。明日一早,正好給文福街上的所有人看看,惹了不該惹的人,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
夜色已深,公主府前的文福街一片寂靜,黑灰的屋檐上,白朝駒安靜地躺着,滿身滿臉都是鮮血。
有個鬼鬼祟祟的人在文福街上快步走着,他蒙着半張臉的,邊走邊左顧右盼,像個不太熟練的小賊。
借着清亮的月光,他看到了躺在屋檐上的人。他慌忙伸出手,不太熟練的攀着院子的圍牆,一點點地爬到牆頭上,再奮力一躍,跳上屋檐,俯下身子,仔細打量着滿身是血的白朝駒。
應該是他沒錯。蒙面人伸出手,吃力地将失去意識的白朝駒抗到肩上,奮力一躍。
可這次,身上多了個人的重量,他沒能像先前那樣輕松地躍到牆頭,反倒腳底一滑,結結實實摔在了地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半晌,圍牆後走出一個踉踉跄跄的人,肩上扛着滿身是血的白朝駒。他奮力又緩慢地前行着,往文福街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