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去定津衛和公冶明面談的事情進行的非常順利,這讓楊堅感到意外。
還沒等過三日,公冶明就答應了幫太子進京的事。不僅如此,太子還直接搬到定津衛住下了,隻隔三差五來山海衛盯一盯屯糧的事。
“每天夜裡都要燒好熱水,把熱水灌進湯婆子裡,一次得灌三個,一個放腳底,兩個放手邊,都拿布紮緊了,不能燙到人。”白朝駒這樣囑咐道。
“是。”
“還有,前幾日找木匠定做的那兩把暖椅,你去看看好了沒,一把放在他的住所裡,另一把放在操練所裡。”
“是。”
“殿下。”公冶明忍不住說道,“天氣開始轉暖,我的身體也已好轉,不用采買這麼多取暖的物件。”
“不行。”白朝駒果斷拒絕了他,對那個一臉懵懂的士兵說道,“你聽我的來。”
“是,太子殿下。”士兵快速行禮退下,生怕又聽到不一樣的意見。
“已經三月了,再過陣子就是夏天,你不怕給我熱出病來。”公冶明說道。
“不會,軍中的大夫說了,你這身子怕寒,不能凍着。隻是……”白朝駒欲言又止。
公冶明知道他的意思,他想知道去年的冬天,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
那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公冶明垂下眼,避開他的視線:“咱們經費緊張,不如多屯點糧,少點沒必要的開銷。”
“說起經費的事。”白朝駒眯起眼睛一笑。
“你在衛所裡休養許久,都憋壞了吧?我最近發現個好地方,想請你一塊兒看看。”
好地方?從他嘴裡說出的好地方,可都不是什麼安全的地方。
公冶明站起身,檢查了下腰間的刀,說道:“我去把甲穿上。”
“别穿這麼吓人的東西。”白朝駒慌忙拉住他,“真不是什麼危險的地方,也别帶刀了,等會兒吓到别人。”
不是危險的地方?公冶明看着他,漆黑的瞳仁中透出一絲不信任。
白朝駒笃定地點了點頭,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你去換身最貴的衣服,越貴越好。”
看着公冶明往屋裡去更衣,白朝駒也起身,走進卧室,翻看着衣櫃,在不多的幾件衣服裡選了件。
那是件茶白色的袍衫,夾着缃黃的寬邊的鑲邊,布料繡着忍冬花暗紋。内裡則搭了件黑蠶絲,在脖頸和膝下上透出一點兒金絲繡邊,腰帶上綴着隻羊脂玉做的走蛟。
他三兩下把衣衫換好,走到指揮使屋前,等那個性子慢的出來。
等了大約一刻鐘,屋裡的人還沒有好,甚至連換衣服的動靜都聽不到了。
莫不是衣服換着換着暈過去了?白朝駒敲了敲門,正想對裡面喊,門卻被打開了。
公冶明站在門口,露出半個身子,漆黑的眼眸中帶着些許為難。
他穿着的正是在京城殿試時,白朝駒送他的那套金雲紋玄色直裰。黑色穿得他一身略顯瘦削,但襯得肌白勝雪,清冷又矜貴。
“哎呦,這不穿得挺好看的?怎麼不出來?”白朝駒笑道,像是對自己的品味自賣自誇。
“我還沒穿好。”公冶明說道。
“這不是穿好了?”白朝駒把門拉開,公冶明藏在門後的另半身子也露出來。
他的左手正握着松散腰帶,這就是他說的“還沒穿好”。
白朝駒想到他另一隻手不太利索,不由得在心裡嗤笑:這麼點事,喊自己幫忙還扭扭捏捏的。
公冶明手中的腰帶立刻被白朝駒搶去。他也不惱,站在那裡,看白朝駒把玉鈎扣好,松手,腰帶直接往腳下滑去。
他彎起一隻腳把腰帶勾住,以防玉鈎摔碎在地。
白朝駒後知後覺地發出一聲“啊呀!”
“沒你想的這麼簡單吧。”
公冶明彎下腰,把落在腿上的腰帶撿起,頓了頓,又說道:“我瘦得太多,從前的衣服穿着不合身了。現在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很合身的貴衣服……”
“這有啥不合身的,不就是腰帶系不上嘛。”白朝駒笑着,接過他手裡的腰帶。
“我幫你打個結,把腰帶縮短點就行,就給你打個蝴蝶結吧,看你喜歡。”
“打結就顯得不正式了,還浪費了這麼好的玉鈎。”公冶明說道。
“把結打在你背後不就行了?”
白朝駒将腰帶在他身上環好,和他的腰身比了比,掐着多餘的部分,精心紮了個小蝴蝶結,這下前面的玉鈎恰好能扣住了。
腰确實細了些,但他的身形有着常年習武的挺拔,腰雖細,卻不顯得瘦弱。
公冶明将頭扭成一個奇怪的姿勢,努力看清自己背後的蝴蝶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