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萬三千二百兩,再加上這裡的兩千八百兩,正好是六萬六千兩整。”
白朝駒點着手裡的清單,看着船艙裡成數百箱白銀,嘴角克制不住地往上揚。
“殿下,這些銀子要帶回營裡嗎?”指揮同知張青問道,他是山海衛的二把手。
“先取一萬屯糧,其餘的放在船上,和購來的糧食一起,供日後的開支。”白朝駒說道。
資金立即充足了起來,至于擒獲的一船海寇,白朝駒也物盡其用,把他們安排到船上做苦力。天天被全副武裝的士兵使喚,他們也不敢造次。
隻是那船老大,不停叫喚着:“銀子沒送到紅夷人手裡,他們會發怒的!”
“紅夷人?這裡是大齊的海域,這些夷人怎麼敢來?是當大齊死了嗎?”士兵如是說着,隻當他是因為被抓氣急敗壞,故意唬人罷了。
如他料想的一樣,整個三月風平浪靜,什麼事都沒發生。
可四月剛到,就傳來了不尋常的消息:距離山海衛不到五十裡的灘塗村,一大波海寇強行進了村。
楊堅聽聞此事,立即披上盔甲,要将那波不識好歹的海寇抓了。
“咱們還挺缺人手的,壯丁就讓他們過來給咱們做苦力,其餘人都砍了,拿腦袋讓朝廷給咱們封賞!”
白朝駒看他已經把兵拉到了沙場上,一副整裝待發的模樣,趕忙阻止道:“楊将軍且慢。”
楊堅哈哈一笑,道:“太子殿下宅心仁厚,見不得殺生嗎?”
“楊将軍,我想那些人恐怕不是什麼海寇。是您的部下為了功賞,虛報的罪名。”白朝駒說道。
聽他指責自己部下的不是,仿佛在數落自己管教下屬不嚴,楊堅眉頭一皺,沉聲問道:“何以見得?”
“灘塗村離山海衛極近,也不算富裕,海寇進攻那裡,圖什麼利?豈不是自投羅網嗎?再者,十日之前,咱們剛清繳了一波海寇,殺雞儆猴,他們不應當在這麼短時間裡大舉進攻。”白朝駒說道。
楊堅思考片刻,點頭道:“殿下所言确實有幾分道理。”
“備馬,我要親自去那裡看看。”白朝駒說道。
楊堅給他選了匹上好的快馬,又叫了支精兵,一路護送他到灘塗村。
灘塗村在一望無垠的黑色灘塗地上,這裡的村民以灘塗為生,采集泥螺、沙蟹去鎮子上販賣。每日裡起早貪黑,十分辛苦,不少人都搬走了。
現在村子裡就十戶人家,沿着灘塗地一字排開,咋看過去甚至不像個村莊。
白朝駒令大部隊在村外等着,自己翻身下馬,隻帶三個人,沿着灘塗上的小道往村子走去。
灘塗地邊的小道是滿是潮濕的泥沙,沒走一會兒,他的布鞋就濕了,還進了沙。
跟随他的士兵注意到了這點,很有眼力見地說道:“殿下,要不要屬下背您過去?”
“不必了。”白朝駒立即回絕道,“身為大齊太子,當與民同進同退,若是連這點泥沙都受不了,豈不是叫人看笑話?”
但泥沙磨着腳趾确實難受,白朝駒加快了步伐。
走到最近的屋子前,敲了幾下老舊的木門,一名老婦人把門拉開道縫,隻露出半張臉,小心地往外看。
“我是山海衛的兵。”白朝駒指着身上的盔甲,“聽說灘塗村有賊寇,特地過來看看。”
“賊寇?”老婦人眉頭一皺,眼神變得像刀子般銳利,警惕地掃視着面前的人。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她低沉着聲音問道。
白朝駒身後的士兵上前半步,義正言辭道:“夫人,這位是當今大齊最有威望的人,沒有他辦不成的事。”
“原來是官呐。”老婦人臉色一般,也不行禮,直接罵道,“你們這些狗官,連紅夷人都攔不住!成天就是說的好聽,到頭來還得咱們替你們受罪!”
“你這刁婦!不行禮也就罷了,怎麼說話的!”士兵舉起手裡的長槍,正欲動怒,白朝駒慌忙攔住他。
“夫人的意思是,紅夷人真攻過來了?”白朝駒問道。
“遲早的事!别說你們不知道,外頭的汐山島,已經被紅夷人給占了!”老婦人睜着雙滿是血絲的溜圓眼睛,瞪着他。
“你說什麼?汐山島被占了?”白朝駒大驚。
“怎麼一點兒消息都沒有?”他回過頭,看向跟随的士兵。士兵們也都搖了搖頭,表示他們也沒聽過這樣的消息。
白朝駒忽地明白了什麼,慌忙對老婦人問道:“來灘塗島的那批人,是不是從汐山島逃出來的?”
“你不說他們是賊寇嗎?你有威望,說他們是什麼,他們就是什麼。”老婦人說道。
白朝駒知道她在嘲諷自己,可畢竟汐山島失守是大事,山海衛既沒有提前收到消息加以應對,甚至還把死裡逃生的災民說成賊寇,屬實罪過太大,他也認了這份批評。
他用力地掰着門闆:“夫人,快帶我去見他們!”
汐山島被占是在三月三十的夜裡,一切都發生得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