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魚?”禺強驚訝道,先前并沒有人提出如此奇怪的比試的内容。
“釣魚不算海上的本事嗎?”公冶明問道。
海上當然可以釣魚,但要把釣魚說成行船的本事的話,多少有些奇怪。再說了,他和一個矮子比釣魚,那矮子指不準被魚拖着跑呢,他肯定是故意的。
禺強正想着拒絕他的措辭,白朝駒搶先說道:“釣魚當然算海上的本事!要是船隻受困,沒有糧食,釣魚還能給一船人續命呢!”
簡直一派胡言!可當禺強對上白朝駒怒氣未消的目光,卻有幾分不自覺的心虛。
罷了罷了,就依他的話來吧。畢竟來的三人已通過兩人,便意味着有兩人能見到蛟王,剩餘最後一人見與不見都沒太大分别。
禺強微微歎了口,說道:“就釣魚吧,一炷香的時間,誰掉的魚多,就算誰赢。”
“得按魚的重量算。”白朝駒補充道。
“當然當然,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禺強滿口答應着。
白朝駒拔出手裡的劍,砍了兩根翠竹,削成長杆。禺強從屋裡取出一捆絲線和兩枚銀針,遞到白朝駒手裡。白朝駒把線分别在杆上紮好,又剪了兩隻河岸的蘆葦,隻取花絮,系在線頭上,在将銀針彎成鈎狀,捆好。
“好了。”他把制好的魚竿分别遞到兩人手裡。
“這魚線就不能做短點嗎?”弇茲的個頭比公冶明矮上許多,舉起魚竿,魚線仍舊垂在地上。
“你要是不愛用,就直接認輸吧。”白朝駒冷冷道,轉頭對公冶明開朗一笑,拼命招着手。
“來來來,你坐這裡,這個位置好。”
公冶明按他指示,坐到一塊臨近河岸的大石頭上。
白朝駒也在他邊上順勢坐下,小聲道:“你真聰明,知道我會釣魚,特地挑這個比試,我能幫你看着。”
“不用你幫忙看着。”公冶明小聲道,“你在臨江樓天天釣魚,我都看會了。”
“真假的?”白朝駒一驚,沒想到公冶明在樹上悄悄關注自己這麼久。
“可你也沒親手釣過魚吧,等下聽我指示,我說收你就收,我說放你就放……”
悄悄話還沒說完,弇茲不悅地走到倆人身邊:“你們兩個怎麼能一起釣?是他和我比試,不是你們兩個一起和我比試!”
“我也沒幫他釣魚呀。”白朝駒站起身,攤開空空如也的手掌給他看,“可沒規定比試時,旁觀者不能說話吧?我又不碰他的魚竿。”
“你們簡直是作弊!”弇茲怒道。
“你們剛剛也作弊,我還沒說呢!”
“那是他們的事。”弇茲瞪了白朝駒一眼,走到河邊,落下魚竿。
“好好好,我不挨着他總行了吧。關系好還不能坐一起了。”白朝駒嘟囔着,從公冶明邊上走開,找塊視野不錯的石頭站着,準備随時提供支援。
兩簇蘆葦花立在河面上,一左一右,間隔約五步。
微風吹拂河面,泛起層層漣漪,帶着花絮微微晃動,有些混淆人的視野。可白朝駒知道,魚上鈎的動作不是這樣的。
公冶明也知道,淡然地持着魚竿,一動不動。
蘆葦花忽地往下沉了半寸。
魚兒咬鈎了!公冶明立即将杆往上一提。
“等等!”白朝駒忍不住出聲道,他想讓魚再咬會兒鈎,免得咬得不夠深,空了鈎。
就在公冶明提竿的刹那,魚線劇烈地晃動起來,擺出連綿不斷的弧線。
咬上鈎了!還是個大家夥!
白朝駒激動地跳起來,喊道:“别着使蠻力收杆,一點點拉,消耗它的力氣。”
“不能這樣幫忙!”弇茲不滿道。
“你先有魚咬上鈎再說吧!”白朝駒得意笑道。
魚的背脊浮出了河面,那是條足有小臂長的青魚,魚鱗黝黑發亮,魚身修長有力。它迅猛地拍打着湖面,掙紮着要從竿上拖走。
“再等會兒,再等會兒。”白朝駒賣力指揮着。若是此時收杆,全身是勁的大魚會把魚線掙斷,那可全完了。
公冶明聽他的話,緊握着手裡的魚竿,等待魚筋疲力盡的那刻。
魚掙紮了許久許久,仍沒有脫力的迹象,而出乎他手裡的魚竿,正一點點的滑脫出去。
壞了,公冶明忽然感到兩眼一陣發白,左手也漸漸使不上勁來。這感覺,有些莫名的熟悉,大抵是暈過去的前兆。
他也不知自己怎麼回事,事到如今,居然連暈過去的前兆是什麼樣都深有體會了。前幾日他就是這樣,頭暈目眩地栽到了海裡,連掙紮都沒來得及,就失去了意識。
而現在,這種感覺又來了。
我分明在床上睡了很久,怎麼又這樣了?他拼命呼吸着空氣,想讓自己稍微清醒點,但無奈腦袋越來越沉,視線花成一片,什麼都看不清。
“你怎麼了?”白朝駒發覺了他的不對勁,慌忙跳下石頭,向他跑去。
就在這時,“撲通”一聲巨響,公冶明整個人,連着魚竿一起,被魚拽到了河裡。
“哈哈哈哈哈哈!”弇茲看着這一切,幸災樂禍地笑出聲來。
“我這輩子還沒見過這種場面,人沒釣着魚,反倒被魚釣到河裡了,哈哈哈哈哈……等下結算,你這重量得算成負的吧?哈哈哈哈哈哈……”
“别笑了!”白朝駒怒道,衣服也顧不上脫,慌忙沖到河裡,把落水的人扶到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