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時間轉瞬即過,一衆年輕的面孔再次彙聚在一個授業堂,不知是不是都受到了家中長輩的叮囑,關于那座能夠抵擋空間裂縫的陣法,回來之後竟沒有一個人提起。
可到底隻是一群年輕人,即便沒有人談論,交好的幾個小團體,彼此之間眼神的交彙,就似暗藏在水面之下的暗流湧動。
誰都想掌握這麼一個陣法,又誰都不敢開口。
衆族長、宗主要考慮各家平衡跟面子,從而不能自己出手,便紛紛囑咐了能正大光明接近上神的家中後輩們。
“至少,也要探明上神的态度!”
這是臨行前家中長輩對他們的交代。
沒有上神點頭,就算能将陣法完完全全偷回去,他們也是不敢用的,所以最起碼要得到個準話,這陣法他們能不能用,或者上神願不願意主動給,好讓各家心裡都有個底。
授業堂中子桑還未到,林鈴環視一圈堂下各色目光:“今日大家的心思似乎都不在聽課上啊——”
或許是跟子桑相處時間久了,那雙墨色明眸像是也能看穿衆人内心一般,與林鈴眼睛對上的人無不瞬間移開了目光。
待子桑落座,全場再無人敢随便拿眼睛亂瞟,被林鈴直視過的幾個人更是把頭埋得低低的,生怕也讓子桑上神看出什麼來。
可再怎麼藏,場下這群稚嫩的毛孩子又怎麼躲得過子桑的法眼,隻消一眼便知道人人心裡都藏着貓膩。
子桑眼皮擡都沒擡,雲淡風輕地說道:“回去告訴他們,陣法尚未完善,且限制頗多,改善後自會傳下。”
衆弟子們:“……”
林鈴低着頭憋笑。
她可是親自領教過子桑看透人内心的本事,現在見到這群小輩精彩的表情,頭一次感覺這技能真爽。
底下人小心翼翼地回應:“是……”
另有小部分人背景薄弱,自認就算日後得到了陣法也沒有能力建立并維持,此時他們跟林鈴的表情差不多,這群天才整日裡趾高氣昂,難得見他們丢人吃癟,今天親眼見到了,心裡怎能不暗爽。
授課有條不紊地進行着,日子一天天過去,眼看着就過去了兩個多月。
林鈴漸漸将這千餘人分為幾等,哪些人能用,哪些人可以直接刷掉,心裡都有了明确的計較。
這兩個多月内,林鈴一改之前的懶散,每天按時點卯不說,下了課回來湊到子桑院裡就開始讓子桑給她開小竈。
對于她這個修仙小白來說,子桑講授的那些知識對她也同樣受用,僅靠她自己摸索本體神器的奧妙,肯定不如有個好老師從旁答疑解惑。
這日午後——
林鈴看似是舉着話本趴在案上,實際上思緒早就飛到别的地方去了。
因為實在太過投入,手上的話本一個不穩直接掉到案幾上。
她也不在意,索性把話本往桌上一扣,“照理說,我這個神器應該算是成就新神的媒介,神術試煉的開啟也全由我掌控,那為何我不能直接決定神術傳承給誰?搞得這麼麻煩,又要看天賦血脈,又要經曆重重考核……”
子桑無視她那副沒了骨頭的樣子緩緩開口:“神的誕生要看天道的意思,一旦成為新神,等同于掌握了部分法則,神器可看作是橋梁,沒有神器,再如何天賦異禀也無法得到天道法則的認可,所以你的重要便在于,願不願意搭這座橋,誰又有資格踏上你搭好的橋。”
林鈴提起幾分精神:“這麼說來,所謂的神術傳承不應該叫‘神術’傳承,應該叫‘法則’傳承才對吧,最後傳承的到底是衆神的神術,還是衆神遺留的法則呢?”
話說出口的一瞬間林鈴便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傻呀!自己就是神器,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傳承的到底是什麼東西!這種話怎麼能随便問出來!
一定是平日跟子桑相處太過随意,自己腦子都遲鈍了,憑子桑的敏銳,這跟變相承認自己不是神器靈識有什麼區别!
果然,對面子桑翻書的動作一停,那雙清冷至極的眼睛看了過來。
這會兒解釋什麼都是越描越黑,縱使臉皮厚如林鈴,也不由得有片刻避開了對方的目光,随後讪笑了一聲,眯眼笑着重新轉回來。
“當……當我沒問?”
子桑沉默着,視線一直沒有移開,看得她鬓角幾乎要冒出冷汗來。
半晌後,子桑似是終于打算放過她,收回目光的同時略有深意地說道:“你說呢?”
略微上揚的唇角昭示着他此時的好心情,曾在上界逗弄友人的靈貓時,他便是這幅表情。
聽這語氣,不像是打算攤牌,林鈴心裡松了口氣,臉上笑容不減,“要我說,可以。”
子桑看着這張笑臉竟隐約覺得熟悉——有幾分姚瑤的味道。
隻是相比于姚瑤假笑時眼裡的冰冷殘酷,林鈴眼底的笑意卻是發自内心。
子桑垂眸間仿佛也染上了同樣的愉悅:“那就可以。”
“噗嗤——”林鈴徹底笑了出來。
沒等輕松的時間延續多久,林鈴突然感應到一股熟悉的波動從空中傳來。
“???”這是?
不是吧——又來?
詫異的功夫子桑已經起身,方才的輕松愉悅徹底消失,目光沉沉,眉頭緊鎖,就連他也沒想到,空間裂縫居然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内再次出現,幾乎還是在同一個地點。
林鈴也跟着起身,子桑身形頓時停住:“還跟?”
林鈴拍了拍裙擺:“當然要跟,總得驗證一下這兩個月的修行成果。”經過子桑的指點,她的實力突飛猛進,隻是不知道對空間裂縫能起多大作用。
見子桑遲遲沒有動作。
林鈴奇怪地歪了下頭:“怎麼了?”
子桑猶豫了一下,“沒什麼。”随後便飛向波動傳來的方向。
林鈴緊随其後,看着子桑的背影,感到一絲絲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