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确定聞人墨究竟是不是躲在試煉之地,唯一的辦法就隻有進到試煉之地去親眼看看。
進入試煉之地的機會統共就隻有三次,前兩次試煉已然結束,誰都沒有辦法再打開了,所以第三次試煉開啟時就是唯一的機會。
而第三次試煉也是繼承神格,挽救這個小世界空間破碎的關鍵。
偏偏是最重要的第三次試煉。
林鈴向來不喜歡風險過高的行事措施,例如就算對自己有足夠的信心,她仍舊還是額外給了那麼多人參與試煉的機會,就是為了以防萬一。
最終剩下的主角三人也不負衆望,最後一次試煉的機會林鈴同樣希望他們能夠把握住。
雖然隻要有一個成為新神就可以,但若是三個人或者更多人都能成功,那當然是再好不過。
可觀之主角三人現在的狀态。
一個身受重傷,一個垂頭喪氣,一個滿心委屈怨怼。
林鈴邊歎氣邊搖頭。
本以為背後那三個老東西死了,主角三人便再也沒了束縛,木楚可以随心而動,聞白一了夙願恢複了嶺山的名号,沈解身上的禁制解除,終于可以痛痛快快地追随愛人的腳步。
結果就出了聞人墨在中間攪風攪雨。
林鈴的手此時還扯着子桑的衣袖沒放,子桑也同樣沒有将林鈴的手放開,心累之際,林鈴幹脆順着子桑的手腕,直接雙手抱着他的手臂,身體往上一靠,柔軟的臉頰貼在冰涼細滑的外袍上,神仙花的冷香頓時浸了滿身。
木楚跟聞白沒從試煉中出來之前,沈解便見識過兩人不分場合的親近,故而見了林鈴的動作也隻是心裡泛酸,什麼都沒說,隻是移開眼不想再看。
令人奇怪的是,木楚跟聞白竟也沒顯得太過吃驚,隻是微微怔了一下便紛紛錯開眼。
在子桑身上靠了一會兒,林鈴的内心被治愈得差不多,便開始有條理地安排起三個人來:“聞白一身是傷就别在這兒坐着了,萬劍宗的長老們想必也有很多話要跟你說,第三次試煉迫在眉睫,盡快把傷養好。”
聞白剛接手萬劍宗,什麼都還沒來得及安排便進了試煉,如今更是成功歸來,萬劍宗的長老們全都伸長了脖子等着呢。
聞白自己也知曉自己除了身上的傷勢還有很多事需要處理,便聽從林鈴的安排,喚了個弟子來攙着他離開了。
“至于你們兩個。”林鈴松開子桑,站在兩個互相生悶氣,别過臉不看對方的小情侶中間,左右各看了一眼,最終一手提起一個。
“你們兩個歸我管,我一對一單獨‘治療’。”
林鈴擺着一副老媽子的姿态,拎着兩人衣領的動作活像拎着自家吵架鬧事的熊孩子。
看着這一幕,子桑突然想到當初面對薛冉冉時林鈴還十分不情願管後輩的閑事,一度将自己比作“聖母”“老媽子”,後來又有了木鸢,再到現在管教後輩的動作越發熟練,甚至連慣常嘴硬幾句都沒有了。
對此子桑不由得露出幾分笑意,暗暗搖了搖頭。
正打算帶着男女主去深入交流的林鈴突然回過頭來,恰好将子桑在她背後輕笑的表情納入眼簾。
單從子桑笑看她兩隻手的眼神林鈴就能猜到他在想什麼。
“還有你,子桑上神。”林鈴故意做了個瞪眼的表情,“還請多多注意自己的身體。”
說話的語氣中帶着警告,臉上因為故作兇悍,嘴唇自然地微微撅起,看起來根本起不到任何威懾的作用,反而讓人覺得有些可愛,恰好還與她平日的表現形成極大反差,落在子桑眼裡便更顯得嬌俏,也格外亂人心弦。
多年的冷情禁欲一朝被打破,不管林鈴做起什麼來,對子桑而言仿佛都有着格外的吸引力。
林鈴見他笑意收斂,眼底卻多了一抹不明暗色,還以為他真是覺得哪裡不舒服一直硬撐到現在,當下便再顧不得兩隻手還抓着男女主,把兩小隻松開後便重新跑回去捏着子桑的手腕,神息探入他的體内,想要幫他恢複損耗。
結果她的一腔焦急随後便全化作虛無。
抓着子桑手腕時她身體距離子桑極近,近到子桑隻要一擡手就能把人擁入懷中,近到一低頭,便能親吻上對方溫熱的額頭。
所以子桑也就這麼做了。
當額頭傳來柔軟的輕觸時,林鈴腦海中的所思所想全部化作一片空白,周圍突然變得寂靜無聲,能讓她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跳恍若擂鼓。
子桑湊近到林鈴耳邊低聲道:“放心,我答應了你的。”
溫熱的吐息打在林鈴耳後輕薄的肌膚上,纖細的腰盈盈一握,掌下陌生又絕佳的觸感讓子桑下意識收攏了一下指節,那一塊肌肉瞬間變得緊繃。
兩人這般毫無顧忌,可是他們身後還站着一個沈解一個木楚呢。
女孩子家臉皮薄,木楚早就徹底背過身去,不敢再看上神跟林鈴一眼。
沈解自小在魔域長大,什麼驚險刺激的場面沒見過,可他現在正處在跟心上人鬧不愉快的狀态中,親眼看着林鈴子桑這般歲月靜好,隻覺得牙癢癢,沒忍住“啧”了一聲。
這一點輕微的聲響頓時像某種激活開關,瞬間喚回了林鈴的神智。
她猛地從子桑懷中退出,深吸了一口氣保持鎮定自若的模樣。
待擡眼看向真正鎮定自若的子桑後,終于忍不住咬牙說了一句:“話本也暫時少看吧!”
看多了不學點好,這都跟那些無良話本學了些什麼!
她匆匆忙忙轉身意欲離開,想到方才沈解跟木楚一直在後面看着,縱使她臉皮再厚,也沒臉再以長輩的模樣去拉兩個人了。
一直到她領着兩人到曾經在萬劍宗的住處為止,耳垂上的熱度都沒能褪去,更是沒跟身後跟着的兩個人說上一句話。
可也不能一直沉默不是。
她心中默念“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做好心理建設後,才轉過身來。
結果一對上沈解似笑非笑的眼神和木楚祝福般的微笑,好不容易撐起的氣勢就瞬間又塌了下去。
她幹脆破罐破摔,“行了行了,别笑了兩位小祖宗——”
沈解終于有了調侃她的機會,報了之前的“一箭之仇”,“想不到你還怪純情的,隻是那樣就面紅耳赤,連話都說不上來。”
林鈴:“……”
曾幾何時她笑子桑純情,如今這支箭又被沈解插在了她的心上。
隻是林鈴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就吃癟,放着現成的把柄,不用白不用:“不會吧不會吧,同樣是彼此相知的愛人,該不會有人直到現在連面紅耳赤的滋味兒都沒體驗過吧,還好意思說别人,說不定到時候某人還不如我呢。”
從沒體驗過的小情侶二人:“……”
别說親額頭了,沈解現在連抱都沒能抱木楚一下,被林鈴一說,沈解心裡本就有怨氣,這下更是涼了一片。
沈解嘴角一緊,臉上頓時變得落寞又黯然,“我先出去逛逛,勞煩仙子先為木楚療傷。”
說完他短促地看了木楚一眼,身影一閃便消失在原地。
木楚似乎想喊住他,“沈……”
可沒等她說出口,沈解就已經走了。
在經曆過家族崩塌的打擊後,木楚自認已經足夠堅強,可這一次的确是她冤枉了沈解,還當着那麼多人,說了那麼絕情的話,她還沒有找到機會對沈解正式說一聲“對不起”。
木楚眼眶蓦得紅了。
林鈴拉過小姑娘的手随意地坐在樹下。
她知道木楚正在内疚,便出聲安慰道:“此事并非你的錯,聞人墨通過心魔操控沈解,你見到的确實是沈解本人,不算你認錯了人。”
“而且聞人墨将沈解與你們相遇後的所有記憶都改了,聞人墨也不會主動與你有什麼接觸,所以即便你在試煉中與沈解有過什麼親密的舉止,那也一定是出自沈解自己的意願,這點你更是不必介懷。”
木楚聞言直接抱着雙膝團作一團,連臉都邁進了膝蓋中間。
看來是說到了真正的痛處。
她最害怕的不是沈解不原諒她或者生她的氣,而是怕她第一次主動的親近,實際上對着的是個冒牌貨。
那她絕對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從今往後也無顔再面對沈解。
林鈴的話算是給了她一絲心理安慰。
确實在理。
聞人墨一個活了這麼多年的魔族,不可能突然心血來潮對木楚一個小丫頭有什麼興趣,而且就算是借用心魔控制了沈解,面對心上人時的各種表現也絕對裝不出來。
所以定然是聞人墨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幹脆将沈解在試煉中遇到木楚、聞白的整段記憶都抹除了。
想明白之後,木楚終于将臉從雙膝之間擡了起來,改為枕着膝蓋,側臉與林鈴說話。
“我跟沈解之間好像一向都是他遷就我,就連這次也是,我能看得出來他并未真正生我的氣,可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更加難以容忍自己居然冤枉了他,就算一開始碰見的是沈解,最後對我與聞白出手的是聞人墨,我也應該分辨出來的,至少也應該有所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