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如月笑道:“這你就有所不知。鷹目極廣,視力敏銳可見百裡外的小細節,聽覺亦是靈敏。所以我們在這邊就算藏得再好,其實它在空中也都早發現了,倒不如幹脆大些聲響,還不顯得那麼鬼鬼祟祟。”
“以毒攻毒?”
“也不算,”申如月想了想,否定道,“你可以質疑我的專業度,但是我今天帶來的可是娘親留給我的引鷹香,百試百靈,隻要是長了鼻子的鷹都會被迷過來,絕對逃不掉。”
她這時再看向那海東青的眼神,仿佛已在看囊中之物。
“如此。”饒烨恍然頓首。
而目光微微上移,又看向另一片天,那邊似乎也有一隻鷹,遠遠地飛過來,目标也是他們在那邊擺的馴獸籠。
隻是這隻鷹白頭黑身,毛色還有些發灰,遠沒有這隻通體白亮的海東青漂亮,甚至都有些笨笨的,不太聰明。
相較之下,更襯得這海東青地難得。眼鼻兼作,很快就鎖定了申如月的捕鷹網上籠的位置,在空中身姿靈巧地變幻了姿态,又輕盈地俯沖、滑翔,很優雅地在籠的上方盤旋。
而這黑灰鷹就不一樣了,說它是頭鷹,反而又更像一隻無頭蒼蠅似的找不着北,一會兒到了深林那邊,一會兒又差點跑到雪峰那頭去,但其他地方要麼風小,要麼又更冷,它都耐不住,正是這奇奇怪怪的原因,讓它好一陣找之後,才堪堪到了申如月的捕鷹網籠上空。
須臾過後,終于鼻子靈了一回,眼睛管用了一回,搞明白了。
申如月在一邊看着這兩隻鷹飛,忍不住直歎氣。
饒烨:“為何喜一陣愁一陣?”
申如月:“你看那個笨鷹,都找不準方向,若是把它捕了,帶回去估計也沒多大的作用,倒不如讓它走開,我還能捕到一雄一雌兩隻海東青,若是以後還能配種就更好了。”
總之這笨鷹落到了手上,作用不大,她不願意廢這個心神,熬出來可能也不太好使,若是個累贅又不舍得放走,畢竟誘鷹難得,耗費的心神也舍不得。
能一舉誘得兩隻海東青自是最好的,那樣才不枉費了她今日帶上了的這些娘親留下的誘鷹香。
但是,事情并不像她期待的那樣。
這隻笨鷹果然是太直接,沒有想法,更不懂警惕觀察周圍,聞着味就奔着捕鷹網機關籠子來了。
隻聽見“啪嗒”一聲,籠門落捕網收,關得緊緊的縫都不留,那隻可憐的灰笨鷹就這樣落到了申如月的籠中。
如此,眼神中甚至都不見機敏,依然透着清澈的單純,它隻是覺得此處異香,又有網繩可栖而息。似乎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它已經完全失去了自由之身。
申如月見狀,兩指并起點點額頭,止不住地歎氣。
“……還是來了。”
饒烨見她這樣子,明明一般人能誘到一頭鷹,理應高興許久,唯有她哭喪着臉,不由眉梢淺笑,出言安慰:“能有一隻也不錯,姑娘不必強求,另一隻海東青也會來的。”
說罷,申如月有些驚訝地看向他。
饒烨也頓了頓,随即低頭片刻。
似乎是自己也沒想到,他有一天也會說這樣類似于往好了看,如此安慰人的話。
申如月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馬上又振作道:“阿葉君所言極是,有一隻海東青也是好的,它不能跑走了。”
饒烨亦是點頭應和。輕蹙着眉,聚精會神地也朝着申如月緊盯的方向看去,不再隻是一味打坐,半合着眼了。
隻是這海東青在上頭盤旋半天,也絲毫不見将要下來的趨勢。應該不是這灰黑鷹已經進籠的緣故,相反,若是見到,尋常的鷹更會飛過來查探一番,不應該越飛越遠。
忽而,他的眉頭越收越緊,似是警覺。
但這馴鷹機關隔他們其實也有一些距離,遠遠看去,瞧得并不真切,隻能更加緊盯着看。
申如月本來還想多和他說些什麼,但看到他皺起的眉頭,心中也是跟着沉了沉,轉頭也開始緊盯着機關。
确切來說,是緊盯着那海東青。
通體雪白,漂亮而又高貴,實在誘人,遠遠看去就是空中霸主無二,馴鷹的征服欲激起,一定會想要将它收服麾下。
隻是這通體雪白的羽毛之下,還有一雙暗黑的利爪。
這雙爪子無比鋒利,抓起一人毫不費力,使了勁下去甚至可以剜出五髒六腑。
也是這樣一雙完美的武器利爪,肢上卻又一層暗紅的圈。遠看發現不了,而是趁着它最低時刻,應着山谷下水窪的光,倒映着才能看出似有不同。
她心底一沉,發現了最壞的消息,轉頭和饒烨對視。
他亦是看出了什麼,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是其他人的馴鷹!”申如月起身欲走。
“林中有埋伏。”饒烨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