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白花花這樣通了靈性的猛獸,五識感覺超乎尋常,也是在她準備動手搭上弩箭之時才發覺。此刻它急躁暴怒之下想要跳上房頂将這女刺客打下來,也沒有這樣飛躍的本事,隻能跑到屋外助跑縱跳,但無濟于事。
女刺客搭箭射箭的速度極快,三連并三發,申如月在屋中勉強借了屏風閃躲,又跑到屋檐外的角落邊卡住女刺客的視野。一邊挑釁地丢了屋内一些獵物皮毛出去,想誘她下來。
而這女刺客全然不上她的當,隻是在屋頂之處安靜地蹲着,逼住申如月現在不敢輕舉妄動,進退維谷,一旦她探頭,玄衣女刺客的弓弩就會瞄準她。
“咽——咽——”
忽而,遠處傳來鷹鳴之聲!
申如月仰頭望去,卻隻聞其聲,并不見其蹤影,她的視野隻在屋前的那塊小平地上,屋頂沉沉壓着。
隻聽見那鷹鳴的聲音越來越近,直到她的耳邊,頭頂正上!
又聽到那女刺客的低聲暗吼,估摸着這飛鷹竟是直奔這屋頂上的女刺客而來。
“簌、簌簌——”又是三聲弓箭連發。似是這飛鷹直對着房頂刺客攻擊,而惹得她終于怒了,想要射箭将它捉下。
而鷹又何其強壯難制,自是空中霸主,林中之王,女刺此時已經掏出匕首和又欲雙拳近戰,而鷹在空中自由盤旋飛舞,根本不給她還手的機會。
倒是這女刺三番五次反抗失敗,終于一個重心不穩,被飛鷹從房梁上逼了下來。
申如月此時亦是趁機上前,将她一把降住,雙手反鉗在其身後,再利落摘了發帶,三五下将她綁住。
而飛鷹此刻也沒馬上離開,反倒輕輕展翅一個小滑翔,又停在了申如月面前。
她聞聲擡頭看去,面露震驚,又有些啼笑皆非,“小灰鷹?”
竟是她今早在山崖邊上遇上的那頭灰鷹!
最初嫌它有些呆笨,還覺得捕了它也是礙事,沒什麼用處,浪費引鷹香。
逃亡之時心軟恻隐,才緩了點時間将它從捕鷹網中放出,倒是沒想到,它最後竟然又救了她一命。
因果輪回,命運弄人。
申如月歎然,輕揚唇角,往那邊自己剛剛從屋中扔出的那些獵物使了個眼神,又道:“那邊的野雞野鴨,若是你能看上就叼了去吃吧,就當我報答鷹大人的救命之恩。”
也不管這灰鷹聽不懂,她一直就這樣自言自語地又說了些,“不過我在林中也算救過你一命吧,雖然是因我而起,但說到底,咱們不算互相虧欠的。”
隻是灰鷹此刻又沒了剛剛在空中的潇灑英姿,開始變得呆頭呆腦的了。一雙本該銳利的鷹眼提溜轉着,不太銳利,反而有些睿智。
申如月忍不住心中又是一涼。
而她還沒動靜,卻聽到身底下傳來一聲輕嗤。
“你怎麼還沒死?”申如月發現這玄衣女刺客發出的聲響,不由挑眉反問,聲音冷峻。
因為據她觀察,這些死侍在動手不成重傷後,都已經服毒自盡,剛剛回來這一路上,她還想找出一個活口盤問,卻已是橫屍遍地。
且她不願意輕易動手傷任何人。
但此刻的語氣也是冷的發寒。畢竟這玄衣女竟然還敢暗嘲她的“救命之鷹”,可不是也在連帶了嘲笑她麼?
“我為什麼要死?”玄衣女似乎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幽幽然反問道。
“你不自盡滅口?”申如月冷笑一聲,“跟你一起來的這些人,沒成功的都自盡了,沒留一個活口,怎麼你還能苟活?”
玄衣女子不以為意,即便現在已經是面朝着地,依然難掩她語氣中的高傲不羁,“那些人受幫派要挾,多少有弱點,但我沒有弱點,不需要聽從他們差遣。我願意幹便幹了,不願意幹還是自由之身。我的命隻屬于我自己,誰也約束不了我,我更不可能為了這些所謂的死侍幫派之令而死。”
“是嗎?”
申如月琢磨着她的話,又一個輕擊,敲了她的關節肘讓她指尖失了力氣,原本還想隔開綁帶的手也沒了任何辦法。
又繞到玄衣女刺面前,用她的匕首輕輕挑起了她的下巴,讓她不得不對視她,又轉了刀背對她,将她的蒙面黑巾挑開散下,玄衣女猛然埋頭,不讓她看清自己的長相。
申如月卻依然如看甕中之鼈一般,繼而輕聲開口道:“可我卻覺得,你似乎很想活下去。沒你口中說得這般豁達呢?”
玄衣女似乎像受到了侮辱而面色無比難堪,手上肩部随之掙紮未果,又突然轉過臉來想狠狠往申如月的手上啐一口唾沫。
而正是這瞬間,申如月看清了玄衣女的正臉。忽而表情嚴肅異常。
“你這樣渴望活下去,是不是為了找你失散已久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