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錦州成縣街中,已經無人不曉賽飛閣女掌櫃的威名,輕易不敢冒犯,但又擔心這無窮無盡的流匪,他們尚未找出背後的真兇是誰。
路過歐陽府的時候,饒烨還是沒忍住,在門前停留了半分。
與那門口的一對石獅子對視片刻,他起了心思,收了書籍畫包斜放在肩上。
再後退幾步,走到側門牆根邊。沉氣起勢,而後撤半步往上頭一躍。
利落三兩下,悄無聲息地就落在了歐陽府的牆檐邊上,府中沒有任何人察覺,自己此刻已處在了監視之中。
裡頭并非無人看守,且歐陽府又處在繁華地段,外頭亦是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可偏偏是這份嘈雜,給了饒烨尋找掩體的機會,一點皮毛的障眼法,就讓人難以察覺到他的存在。
歐陽家尚不知,府中的所有部署已經隻消得饒烨這清掃一眼,就已經将府中的部署完全記住,一絲不落。
甚至那些偷了懶的換班侍衛,怠慢了工的,都被他猜到了應有的部署。地道那些或許還需要再勘探,但這表面上的飛檐建築,在饒烨眼裡已經變得近乎透明一般。
他們自以為密不透風的嚴防部署,在饒烨眼裡就像一層不堪一擊的紙糊殼子。
得了這些信息,饒烨正欲下牆回身。
卻在起身擡頭之時,恰好撞見有飛鳥與他同時起身。
那飛鳥撲騰翅膀的動靜不下,讓他的心都跟着提起了幾分。
待落地後定睛一看,那飛鳥,竟正是他們那日曾經見過的白羽海東青!
他下意識摸向胸口,想找出飛镖來除掉此物。
這是一個潛在的威脅,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這頭飛鷹,且訓練有素,并不好對付。
哪怕是饒烨想要擲出飛镖來擊中他,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地上走的人,和天上敏捷盤旋的鷹對抗,天然地占了劣勢。
這到底是哪裡來的鷹,又是誰的仇家派來?
若說之前的刺客是針對阿月,那海東青的刺探,仿佛是看準了他的位置才來。
是不是仇相的人所派來,已經發現了他的位置,又回去報信?這樣的馴鷹在哪才會有,何人有這樣高超的馴獸技術?
在他認識的人之中,仿佛隻有阿月的馴獸術才能讓他歎服,可這馴鷹竟不是阿月家的。
饒烨冥思,最終收回了飛镖。飛鷹本無辜。且就算是仇相所派,又想不明白,他什麼時候能如此沉得住氣,還沒有來派人做掉他。
海東青在他的眼前飛走,而前往的方向,也并非京城的方向。
饒烨後知後覺地松了半口氣,起身回林。
可他沒想到,在他靠近林邊破屋之時,卻在那屋檐上發現了這隻白羽海東青。
才一炷香的功夫,海東青竟然趕在了他的前面,先到他家一步,雄赳赳地立在他們家的屋頂上。
這驕傲中又帶了點試探的神情,饒烨竟莫名地從一直鳥的眼中看了出來,又感覺有些挑釁,但不敢聲張威武。
這間破屋的男主人向來是不如女主人好說話的。
冷漠得多。
他隻有在面對女主人的時候才會帶點笑臉,才會稍稍有些好脾氣,能說得了幾句話。
可那屋頂上也不止白羽海東青一隻鳥。
定睛一看,他們家養的那隻灰毛笨鷹,怎麼也老實地待在那白鷹身邊?
神情甚至比白鷹更加嚣張喜悅,甚至是興奮,又有些帶了征服感的驕傲的。
呵,家裡出現了叛徒,還是一隻鳥。
一隻呆鳥。
什麼鳥都沒分清楚,不知對鳥的好壞,就愚蠢地把鳥往家裡帶,還感覺自己得了好處,占了便宜要賣乖的。
饒烨不知該如何處置,以他過完的形式作風,甯可錯殺,絕不放過。
但阿月之前又這樣喜歡這隻海東青,贊許之情毫不掩飾。若不顧後果地除之,恐怕又會讓她傷心。
他今天已經幹了對不起她的事情,沒有好好聽她的話早些回家,而是去外頭借了私活。雖然掙得還是他們共同的債,但總歸是騙了她。
他垂眼推門進屋,心中有些不安,這種過早擔心另一個心情的感覺還真是新奇,從未在他身上出現過。
如今倒也是學會顧及别人對自己的想法了,還超越了顧及,甚至是在乎。
隻是等他進了屋之後,外頭又傳來一陣叽叽喳喳的聲音。
兩聲鷹鳴一高一低,似乎一雌一雄。
他似乎有些明白,為什麼白羽海東青占了大灰的地盤,大灰鷹還客氣地接待了他了。
原來在這裡等着。
誰說冬季動物就不能發|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