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解春給封轲用藥,換了身幹爽的衣裳,半個時辰過去,封轲依舊雙目緊閉沒有一絲醒來的迹象。
“他的脈搏如此微弱,怕是難醒?”霍戰離往火裡添了幾根樹枝,為着這人他們的行程不得不暫緩,盡管宋解春說得很認真,但他對這人的身份仍舊有所懷疑。
宋解春手撚銀針,找準穴位紮下去,“不會,等我給他施針完,他就會醒。”
“是麼?那你方才為何不先施針?”霍戰離心情微妙,“要是先施針讓他醒來,便用不着你我費勁兒給他換幹爽的衣裳了。”
這衣裳還是穿的他的,倒不是他舍不得這一身衣裳,隻是覺得勞他們動手很不好。
宋解春一心二用,下最後一針的同時開口答:“那不是天冷麼,他本就不好,再讓他穿着濕衣裳耽擱時間,豈不是讓他的情況更糟糕?”
他沒覺得有什麼,左右封轲有的他們也有。
“你别在這兒幹坐着,去瞅瞅附近有沒有什麼野雞野兔啥的獵兩隻來烤,我二師兄平生最愛吃。”
霍戰離:“……”
這人把他推下水救人不算,現下還理所當然指使起他來了,真想抓住他雙肩搖晃問他到底把他當什麼了。
“我去了,你一人在此能行?”
“當然。”宋解春沒發現霍戰離臉色不對,擺擺手讓人少啰嗦。
山坳中若有野雞野兔的,早點獵來烤上,他們也能吃上熱乎的。
霍戰離抿唇沒轍,起身一步三回頭去找野雞野兔,幸而他運氣不錯,走出去不遠就發現了野雞野兔的蹤迹。
從離開到獵到獵物回來,攏共花了不到兩刻鐘時間。
他回來時,正好見宋解春給封轲拔針。
正如宋解春所言,針全部拔掉之後,封轲眼睑動了動,爾後掀開醒來。
“小師弟?”封轲初醒腦子還懵着,直到眼中看見他小師弟的臉,所有的意識方才回籠,不叫小師弟回應,他張開雙臂就朝着小師弟抱了過去。
“哇嗚嗚嗚,小師弟,我差點就再也見不到你和師父了!”恁大一個男人抱着另一個男人哭得悲痛欲絕,畫面一時有些讓人不忍直視。
宋解春眼皮子猛地一跳,擡手費了老鼻子勁兒才掰開他二師兄的雙手,将人抵開,面露嫌棄,“停停停,别哭了!”
“二師兄你哭得好醜,傷到我眼睛了。”
封轲哭聲一滞,不情不願地抹了把臉上的淚,“小師弟你好無情,我都差點死了,你還不許我哭一哭。”
“那不是還沒死呢,你哭了把剩下的好運氣哭走了怎麼辦?”宋解春歎息,并不動聲色拉開他和二師兄之間的距離。
封轲是個信玄學之人,當即把還想哭的欲望憋了回去,“小師弟言之有理,幸好遇着的是小師弟,不然我鐵定順河而下,死了泡發脹了都沒人發現。”
“說起這個,二師兄你不是去雲遊了嗎?怎會出現在此,還是那麼狼狽?”宋解春剛才給人換衣裳時可都看見了,封轲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可不少呢。
一看就不可能是無事,加之他出現的這處山坳離封西也就幾個時辰的路程,很難讓人不多想。
封轲臉色變了變,難以啟齒,這讓他怎麼說?
他在趕去封西找小師弟的路上,貪吃追着人家的羊進了匪窩,然後叫土匪頭子他女兒看上了,非要讓他做壓寨夫君,不從就要他的命?
這實情要是一五一十說出來,日後指不定得被小師弟笑到何時呢!
“嘿嘿,這個……”
“二師兄,你一想撒謊的時候右手就會掐左手。”宋解春目光幽幽看着封轲此時的雙手,他雖去到師父身邊的時間最晚,但他去時,二師兄可還沒出山。
所以,二師兄平時的一些小習慣,他可一清二楚。
封轲噎住,忙不疊松開手,臉上浮現出讪色,他這死手!怎麼就沒能控制住呢!
“師兄,你是實話說呢還是想讓我用點小手段逼師兄說實話?”宋解春彎唇笑,威脅無聲。
封轲眼珠子轉啊轉,突然發現邊上一聲不吭但臉色卻不怎麼好的霍戰離,頓時像是找到了不說的借口似的眼前一亮。
“咳,小師弟,這兒還有外人在呢,先給師兄我點面子,日後再與你細說?”
霍戰離貼心地捂住雙耳,“你二位自便,在下什麼都沒聽見。”
“……誰跟你說捂住雙耳就聽不見了?!”封轲頓時急了,一口氣沒上來忽的猛咳,險些沒給他咳得背過氣去,而他小師弟就那麼看着,半點要出手給他順氣的意思都沒有。
封轲咳着咳着,心虛了。
“唉,既然師兄什麼都不肯說,那師兄就一人留在這兒吧,我和他還得趕路呢,師兄你保重。”宋解春招呼霍戰離作勢要走。
封轲想也不想伸手抓住小師弟,認命地開口說:“等等,我說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