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巴掌扇得極重,芙羅拉被扇倒在地上,她沒有看繼續發瘋的國王,而是轉過頭,再次和伏琮對上視線。
“你看,他們說的都沒錯,我果然是個怪物呢,短暫的七年人類生涯,開始和結束,都帶着别人的血淚。”
伏琮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說她無辜,可那些前一秒還奮力保護她的人,下一秒就因為她化為虛無,屍骨無存。
這裡雖然隻是一場夢,可四十五年前,這件事是真真切切的發生過的,也是真的有這麼多生命因為她逝去的。
可要怪罪她,他也實在是說不出口,别說出生時,她還是一片空白的嬰兒,就算現在,她也隻是個想保護母親的小孩。
隻是她擁有的力量,太過龐大,太過不可控,可生來帶有這力量,并不是她的選擇。
這一切到底是誰的錯呢?
“看來,這位王後殿下,可能并不是我們想的第三方。”維克的話語拉回伏琮的思緒。
對,第三方,魔王,這場事故,被引導激發的惡意,這麼明顯的針對,說沒人操控,伏琮怎麼都是不信的。
是魔王那個壞東西的錯,是它,盯上芙羅拉,是它,将她推入深淵。
目的達成,罪魁禍首該登場了。
暈過去的愛德華突然坐起來,雙腳離地,慢慢飄過來,睜開眼,眼眶裡全是漆黑。
“哎呀呀,尊貴的國王陛下,是誰叫您這樣難過?”
被悲傷和憤怒填滿的國王轉過頭,“愛德華,你……不,你是誰?你這怪物!快點離開我兒子的身體!”
國王隻往前沖了一步,“愛德華”擡起一根手指,輕易就定住了他。
“何必這麼沖動,我隻是想和您聊聊罷了。”
“我跟你這怪物有什麼好聊的?”
“是嗎?從前我可是和您的父親,聊的很愉快呢,我們還做了一筆很劃算的交易。”
“你在胡說什麼,我父親為什麼要和你做交易,你到底是誰?”
“哎呀,我忘了自我介紹了。”愛德華眼睛微微眯起,隻留下一條黑色的縫隙,“我想想,你們人類怎麼稱呼我的來着……啊,對了,魔王,衆魔的主人。”
他手放在肩膀上,彎腰行了一禮,“看您的表情,您應該聽過我的名号,那您應該知道,我能為您做的事情,有很多。”
“你……你在胡說,我父親怎麼會魔王做交易!你休想污蔑我們利多利亞王室的名聲!”該說不說,國王和斐南迪還真是親父子,台詞都這麼像。
“哦?那您不好奇,您父親一個被養在宮外幾十年的私生子,為什麼能越過他已經被立為王儲的婚生子弟弟,坐上這利多利亞的王位嗎?”
魔王的這句話讓國王頓住了。
“看來您還記得,那位突然獲罪被殺,妻子、兒子乃至兒媳,全被投入倒影塔的前王儲,這就是我和你父親的交易啊,他獻給我他的第一個孫輩,我讓他坐上王位。”
國王猶豫了,“那你現在,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這個嘛……其實是我和您父親的交易出了點問題,當初許諾的,是第一個孫輩。
可您的長女,您也看到了,她太過強大,我和您父親的契約束縛不了她,我隻能退而求其次,用您的第二個孩子代替。
現在,我想再次和您交易,換取您父親曾許諾給我的第一個孫輩。”
四十五年前的魔王,笑得張揚,“說來您還賺到了呢,一個孩子交易兩次,白得一個願望呢。”
“你怎麼就确定,我和你的交易,能束縛住芙羅拉呢?”
“隻要她也同意,那就行了呀。”魔王視線轉向芙羅拉,“公主殿下,您也想讓您的母親重新恢複健康的,不是嗎?”
“你既然這麼厲害,那你能讓所有因為我而消逝的生命都回來嗎?”芙羅拉擡起頭,看向漂浮的魔王。
“那恐怕不行,逆轉生死不再我的權限内,我做不到帶回已死之人,可您的母親一息尚存,治好她,對我來說還是很輕松的。”
現在的芙羅拉隻是在重演四十五年前的對話,臉上沒有那時候,屬于一個真正七歲孩子的情緒,她冷漠地和魔王讨價還價。
“我需要更多。”她指着愛德華的身體,“你不僅要治好我的母親,我還要你永遠離開我弟弟的身體,并且以後不許再對我的家人出手,任何形式的手段,都不可以。”
“當然可以,隻要您願意交易,我可以保證,交易結束,我就離開你弟弟的身體,以後絕對不會主動對你的父母和弟弟出手。”
那時候的她還太小,不夠貪心,也不懂得大人的文字遊戲,芙羅拉同意了這場交易。
可國王卻攔住她走向魔王的腳步,“芙羅拉,不可以,和魔王交易,隻會讓你陷入深淵。”
“差點忘了您了,陛下。”魔王笑嘻嘻地湊過來,“您不想讓您心愛的妻子回來嗎?”
“我……當然是想的,可我不能用我的女兒去換。”他輕輕撫摸着芙羅拉臉上鮮紅的掌印,眼裡滿是心疼和後悔。
“隻要獲得的報酬夠多,沒有什麼是不能換的。”魔王攤開手,“這樣吧,今天我心情好,再給您加點碼,您不是一直煩憂烏拉沼澤的怪物侵擾王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