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得滿城風雨,民心動蕩,治安官倒一時無法直接處罰。
于是治安官請求神殿調查事情起因,黛比最初什麼都不肯說,後來看到我,或許是因為我們相遇的那點緣分,她突然就招認了。
承認屠村的行為,說一切都是她做的,她對于任何懲罰都接受,隻是求我念在那一面之緣,看顧一下她的女兒。
她父親已逝,母親年紀也大了,兄弟們都有自己的小家,哪怕有心,也無力在她死後給女兒一個安穩的生活,她隻能厚着臉皮求我。”
“她女兒活下來了?”伏琮心裡生出一些期冀。
“嗯,雖然雙目都被剜下,以後再無法看見任何東西,但那時候确實是活下來了。”
維克有些可惜,“我本來想把她送回我的故鄉,曾經達特尼亞王國的王都,讓我父母照看她,可被她的舅舅拒絕了。
他們因為黛比前夫的事情,對外人不太信任,堅持要自己照顧這個外甥女。
但盡管如此,我知道黛比一旦被定罪,這種屠村的惡行,她的家人在中央之國的王都必定活不下去,會被曾經的街坊鄰裡用這個借口肆意欺辱。”
“所以你做了什麼?”
“也沒什麼,就是把她們一家人都打包送去達特尼亞王都。
連夜偷偷送過去的,給他們安排了新的身份,裝作達特尼亞其他城鎮的人,賺了點錢,打算搬去王都生活的樣子。
這件事甚至沒有告知我自己的家人,這一點可能是我對他們一家做的最正确的事情。
畢竟在那件事之後,我名聲爛的透頂,和我有關聯的人,下場都不太好。”
伏琮突然就想起年輕版維克那個近侍,看着刻薄勢力,其實挺有正義感的那個瘦高個。
他明明在第一次和十四五歲的年輕版維克見面以後,就沒見過他,不知為何,就是預感到了他的下場沒有很好。
唉,伏琮忍不住歎了口氣,“所以黛比就那麼被定罪處死了嗎?還有,她真的做了那樣的事情嗎?”
他并沒有責怪的語氣,維克提到了黛比女兒被剜去的雙目和那個村子中央的火刑架,他聽到這兩件事情,就不認為黛比屠村是很過分的事情了。
伏琮隻是想要一個完整的真相。
“沒錯,她被定罪了,第二天就被送了毒藥,這毒藥是請精通魔藥的煉金術士制作的,不會讓人痛苦,隻會讓人覺得困倦,然後在睡夢中死去,算是一種溫柔的死刑。”
但維克并沒有給第二個問題肯定的答案,“黛比雖然沒說,但我覺得屠村的事情并不是她做的,她身上沒有殘餘的魔法波動。
反而是她女兒,身上的魔法波動在我收到消息過去的時候,她身上的魔法波動還未散去,甚至換下來的衣服,也有高溫灼燒的痕迹。
但黛比推脫,說這是那個火刑架留下來的,我想繼續問,被當時的中央之國王都治安官阻止了,發現異樣不止我一個。
甚至黛比原本是得不到魔藥死刑的待遇的,那個制作毒藥的煉金術士,都是那個治安官自費請的。
他請神殿調查真相,除了平息民憤,也恐怕還有一些僥幸的心思在裡面,希望我們能找到一個免除黛比母女責任的理由。
可那隻是僥幸,不論我們調查出的原因如何,屠村這樣的罪行總要有人承受,黛比母女必須有一個人要死。
所以那個治安官隻能給出自己最後的溫柔,他……恐怕隻想,也隻能成全一個母親對她女兒至死不渝的愛。”
維克看伏琮又陷入另一種難過,一種物傷其類的難過,這有些奇怪。
魔女因為特殊被那些自認“正常”的人排擠,這一點,伏琮或許有些類似的經驗。
隻是他運氣好些,在地球那個他别認為特殊的地方,遇到的大多是溫柔的人,隻有少數人比較極端。
但更重要的一點,伏琮并不是魔女那種脆弱的生物,别人對他的排擠隻能存在于口頭上,要是真的碰到魔女這樣的情況,受傷的絕不會是他。
伏琮揶揶開口,“後來呢?黛比的女兒怎麼樣了?”
“後來?後來就沒什麼特殊的了,她和家人搬去王都,長大以後嫁給了她舅舅的兒子,生了兩個孩子。
舅舅舅母和丈夫都對她很是憐惜,從不讓她受委屈,兒女也孝順,她算是平安順遂地過完了這一生。”
維克說到這裡,想起來什麼一樣,“不過,有一點您可能有點興趣,您知道黛比家族的姓氏嗎?”
“知道,利多利亞。”伏琮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知道的,在他的記憶裡,黛比沒和他自我介紹過,但維克一問,他就脫口而出。
“沒錯,利多利亞,取代達特尼亞王朝的利多利亞,她的後代,日子過得比您想象中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