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大長公主息怒。”孟嘉保持着行禮姿勢,不卑不亢道,“為小輩的事,實在不值得令您動氣。若覺臣女有錯,請您降罰。臣女絕無怨言。”
甯國大長公主垂眸看向她,“哦?你無怨言?”
“是。”
“本宮要是命你在佛前跪上三天呢?”
“跪敬佛祖,為臣所願,非罰也。”
“好個伶牙俐齒的丫頭。”甯國大長公主冷笑一聲,“起來。”
孟嘉直起身來。
甯國大長公主細細端詳她一會兒,又道:“本宮知道你,也聽我兒提起過你,今兒卻是頭回見了。說句實話,你很不錯。”
孟嘉恭謹道:“謝大長公主謬贊。”
“從前你為我澤國立下大功,既然我兒也說怪不得你,本宮就權且把這件事揭過去。”甯國大長公主打開手邊一隻小盒,露出裡面一對芙蓉翠镯,“初次相見,本宮賜你一對镯子,瞧瞧可還入得了眼。”
一個四十上下的美婦人便将那镯子拿到了孟嘉面前,甘春見狀,按下孟嘉擡起的雙手,率先接了過去,對那美婦人笑嘻嘻道:“阮芷姑姑,這點兒小事兒哪由你親自動手,我代勞就是了!”
阮芷向甘春一笑,退在一旁。
甘春把盒子塞給孟嘉,給她使了個眼色,孟嘉垂眸瞧了瞧,對甯國大長公主行了個禮,“謝大長公主厚賜。”
甯國大長公主瞥了一眼甘春,終于若有似無地笑道:“本宮乏了,你們去吧。”
兩人齊齊松了一口氣,忙行禮告退。
甘春邊走邊道:“你沒吓着吧?”
孟嘉道:“哪兒有那麼誇張,大長公主人挺好的。”
“我娘人是挺好的,皇室裡出了名的知書達理,平時對底下人也寬厚,就是每到我的事兒上就緊張得不得了。幸好,她沒存心為難你,否則,就算是我在旁邊求情,捎帶着讓我一塊兒去大殿裡跪個三天三夜,這事兒她絕對也幹得出來。”
“那你真是有個好母親。”孟嘉歎道,“大長公主是想為你的将來打算,你該體諒她的苦心才是。”
“最體諒她的辦法,就是我趕緊嫁出去……”
在長廊拐角之處,孟嘉瞥見一個宮裝打扮的女子從那頭兒轉了過來,似乎是察覺到了自己被發現,慌忙退了回去。
看身材模樣,依稀像是方才甯國大長公主屋裡的人。
甘春見孟嘉站住向來路回望,好奇道:“怎麼了?”
“沒什麼。”孟嘉一笑,轉而指向對面與她們隔了院子相望的廊下仆婦, “那邊就是曜甯郡主的屋子?”
“現在是曜甯公主了。”甘春歎道,“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可憐她了。對了,我入宮和表姐說起你要來觀禅寺,她還頗有感觸的模樣,說‘她原和這孩子的哥哥有些交情,想去看看也是應當的’,這說的就是你了!你來觀禅寺,就是為了想來見她?”
孟嘉歎了一口氣,“她被我害得如此模樣,我哪兒還有臉見她。”
甘春道:“話不能這麼說,和親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做得了主?說起來這事兒都是定王的主意,我表姐要是能做得了主,也不忍心要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去和親!”
孟嘉苦笑了一下,“走吧。”
當夜陰沉,星月盡蔽。
夜黑了不知道多久,門口處傳來敲門聲,孟嘉以為是甘春,拉開房門,卻瞳孔一縮,立刻捂上了自己的嘴巴,一把把人扯了進來,迅速關上房門。
“你瘋了?!你怎麼會在這兒?!!”
來人吹熄了微弱的燈火,立刻回身抱緊了她,輕車熟路地順着她的眉心吻到了雙唇,含糊低聲道:“我想你想瘋了。”
孟嘉掙紮道:“别動!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華纾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覆在她後頸,微微松開一點,淡淡笑道:“好了……怕就别動,不然我可不信這些塗金的泥像。”
孟嘉捂上他的嘴,低聲斥道:“别胡說!神佛之事,信與不信,都不可放在嘴上亂說!”
“好……是我錯了。”華纾似乎是笑了,“請滿殿神佛恕我愚蠢,今聽我妻一言,他日必為我佛重塑金身,以贖今日所造口業,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