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華纾低頭吻了一下她的唇,溫聲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說這些了,我們回去?”
孟嘉下意識捂上唇,輕輕點了點頭。
二人到府時天色還不晚,雪下得将将沒過腳踝,一腳踩下去吱吱嘎嘎,立刻現出一個幹淨腳印。
孟嘉擡起腳來,扶着身邊人胳膊單腿立穩,指着腳印前掌處隐約可現的雲紋,笑道:“雲素來隻飄在天上,今天也鑽到腳下來了,好不好看?”
“真好看。”華纾托着她臂彎,笑道,“特意做的?”
“當然了!”孟嘉得意道,“連鞋面上的鳳凰花都是我自己畫的,就知道穿它踏雪一定有趣。”
“踏雪之意在尋梅,後園種了梅花,已經開了,等雪停了,我帶你去瞧。”
孟嘉笑道:“那現在去哪裡?”
“現在嘛……”華纾彎下腰抱起她來,邊走邊道,“回去添衣。”
孟嘉踢着腿笑道:“把我放下吧!我能走的!我那麼漂亮的鞋子!”
“聽話,緞鞋不防雨雪,走久了該踏濕了。”
孟嘉擡眼,從衣領上金線繡紋到如玉的肌膚,濃墨一樣的烏發,眼前人俊朗如月,氣似谪仙,她不由得伸出手指,觸了觸那石榴色的薄唇,微微發抖的聲音輕到隻有兩人能聽見,“華纾,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華纾輕笑道:“怎麼,想聽為夫同你說幾句好聽的情話?那也要回房再說……我倒是不介意,隻怕你面皮太薄,在此處聽完,以後再也不好意思出房見我府中人了。”
孟嘉默默地反應過來了自己在幹什麼,手掌落了下來,蓋上了自己的臉。
這不能怪她,隻能怪華纾這張臉實在是太有迷惑性。稍有不注意,就容易犯俗人常犯的錯誤。
沒多久到了二人常歇的院落,華纾将她放下,進得房門,又去開櫃子道:“衣裳該換一換,想要什麼花色,自來挑一挑。”
孟嘉方才已經拂去一身落雪,此刻摸了摸衣裙,便道:“還好,待會兒還要出去賞梅花,這時候不換也可。”
為她更衣這件事,自從她去歲落水後,再到含元殿前罰跪,華纾已經做得相當熟練,決計是不會回避的。雖說華纾一向表現得十分正人君子,然她在這件事上,着實還存了兩分臉皮。
華纾就絲毫沒有這個覺悟,從櫃裡取了一套大紅繡裙擱在榻上,上來就解她的衣帶,“待會兒再說待會兒的事,難道你從前在家裡,也是冒了雪便穿濕衣在房中坐着的?”
“不是——但我——”孟嘉的嘴跟不上華纾的動作,三下五除二,外衫繡裙就被扒了個幹淨。
孟嘉默默地捂着中衣衣帶,“中衣不濕的……”
華纾看她那副戒備羞窘模樣,輕笑了一下,使壞地故意去握她捂衣帶的手,“哦……不濕嗎?我瞧一瞧。”
孟嘉幹笑一聲,把華纾根本沒取中衣出來這件事忘了個幹淨,忙躲過他,轉身向榻上去撈新衣裙,卻被華纾從背後長臂一攬扣住了腰。
孟嘉身體一僵,連忙将松開衣帶的手捂了回去。微帶涼意的修長五指即刻順着雪白的絲緞滑到了她手背上,微微收緊了力道。
華纾貼在她耳邊笑道:“似你這般害羞,那我們的大婚怎麼是好?”
孟嘉咽了咽口水,僵硬道:“這不……還沒成婚嘛,非、非禮勿動……非禮勿動。”
華纾輕吮了一下女子耳垂,滿意地瞧見她耳廓紅透,“這話中的意思是,成婚之後,怎麼動都随我了?”
“……”
他本就是随口一問罷了,耗了那麼多年的心血,如今才熬到個兩情相悅的時候,自然日日夜夜都想親近。這麼渾身是刺的人,不紮人時卻像一把柔軟清亮的月光,又或是一朵沾染曉露的鳳凰花,怎麼逗弄,都是可愛的。
不過,這時候逗多了,遭殃的可全是他。
思及此,華纾松開了她,笑道:“放下心,就是你此刻敢讓我替你寬下中衣,我也是不敢的。”
孟嘉被那一問問得愣了一下,反應過來,華纾已經松開了手,她含糊答了一聲:“哦、哦……”
她一邊套衣服,一邊思索方才之事——是啊……他們這就要成婚了,那這個成婚,這時候是算真的,還是算假的?
若是按她和華纾當初商議好的,那自然是走個形式,免了她在婚事上的後顧之憂。然她既然對華纾許了白首之約,那是否就要如兄嫂一般,應該做一對真夫妻了?
但華纾又好像是個開玩笑的意思,沒有深究之心,所以他的心思究竟如何……兩邊的心思沒有一個鬧得清,孟嘉有些糊裡糊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