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嘉無奈,隻得又揪住那段柔滑緞料往肩後扯,“手脫不下來,你自己來吧。”
華纾朝她眼皮吹氣,笑道:“你閉着眼睛當然寬不下來……”
孟嘉心中暗歎:華纾不好纏起來,還真不是一般的不好纏。
她轉了轉眼睛,果然依言睜開雙眼,手卻并沒有去碰他的衣裳,而是擡起頭來,注視着那雙鳳眼,柔柔一笑,放在他肩頭的手往上挪,擱在他頸子上,軟聲道:“我沒精神了……夫君,讓我睡一會兒好不好……”
華纾鳳眼含笑,湊上前在她眉心輕輕地親了一下,“饒了你,睡吧。”
會用美人計了……也算是個長進。
孟嘉松了口氣,三兩下把衣裳合攏系好,果然扯過被子蜷身睡去。隻不過這一會兒并沒有歇多久,她正在朦胧,就聽見開門聲音,随後龍彥在帳外喚華纾。
華纾撩起帳子走了出去,低聲問了一句:“什麼事?”
龍彥也刻意壓低了聲音:“景公子到了,求見世子。”
“知道了,讓他在桐風苑略候。”
“是。”龍彥猶豫了一下,“景公子還帶來了一位姑娘,說是要見大人的。瞧着兩人并不是一路,聽門房說,是在府前相遇。那位姑娘先到,不過府裡是不敢随意放人進來的,恰巧景公子來了,問清是大人的好友,便做主把人帶進來了。”
孟嘉隐約聽見,心下猜度,她在京裡的好友并沒有多少,恐怕是是秋筠到了,遂道:“莫非是碧尹?她一向不着急找我的,冒雪而來,許是有什麼事說,請她……”
孟嘉沉吟片刻,她對這裡也不算熟悉,前堂相待顯得太過正式,但要把人直接請進這院子來恐怕也不合适。
所幸華纾替她解了圍:“讓她一并在桐風苑等着。”
龍彥領命而去。
華纾回身道:“醒了?”
孟嘉坐起身來,捂唇打了個哈欠,“本也沒睡着,既然有事,先去辦了再說。”
兩人起身穿衣,着人端了水淨面,一并往桐風苑去,這時候雪已經小得多了。
雖說兩人都在桐風苑,但分别是在一正一側兩處房舍等候。華纾的客人在正堂,孟嘉則徑直進了東廂。
果然是秋筠,她裹得嚴實,神情倒沒什麼大波瀾,見孟嘉進來,也隻是示意她坐到自己身邊,随後湊近道:“有個老道到你現下的住處找你,甜纓當時正要去瞧瞧你是否回來了,遇見了他問你的行蹤,回來說給我聽,我覺得此人形迹可疑,便去詢問。他卻說你的一位故人有難,隻要告訴了你,你必定明白。又說此事十萬火急,已到千鈞一發地步,人命關天,請我千萬幫忙。你可知道他說的是誰?”
老道?莫非是申溥。他竟然親自現身,想必此事已然十分厲害。
是時晙出了事?
孟嘉忙問道:“他可還說了什麼?”
秋筠搖搖頭,又道:“我讓甜纓請他到家中坐着,觀那老道态度,想必個中情由你皆是一清二楚。我恐怕你錯過了什麼徒增遺憾,便走這一趟同你帶話過來,如何行事還要你自己定奪。”
孟嘉道:“有勞你冒雪跑這一趟,此人的确十分要緊。我這便同你回去,也好将緣由問清,再說如何行事。你且略坐一坐,我去瞧瞧中廳如何。若那邊事結了,便辭個行就走。”
秋筠點點頭。孟嘉遂出了房來,從廊下向中廳過去,盡量放輕了腳步。
中廳隐約傳出人聲來。
“……我看你是卧慣了美人溫柔鄉,不舍得鑽出來了。你要是在這兒耽擱個十年八年的,還不把你老子活活急死?”
華纾淡淡道:“我在京一天,他多享一分背靠朝廷的好,急什麼?”
“急着……”景符故意拖長了話音,端起茶來,軟媚的狐狸眼瞥向上座之人,揚唇笑道,“自然是急着……抱孫子了。”
“這簡單。”華纾兩指夾起茶碗蓋子,“你自即日起改姓為華,我收你做個義子,來日莫說是孫子,連重孫子,不也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景符嘿嘿一笑,“那我豈不是占了你們老華家的大便宜?恐怕今世欠債來世要還,下輩子真托生成了你的兒子,那可就不妙了。雖說我那算不上老子的老子十分混賬,但好歹我與他怎麼掰扯也算是個兩清,就這麼湊合着吧。”
“廢話扯完了?”華纾挑挑眉,“說正題。”
“哦,王爺手下的幾個副将自你來京後不大老實……”
孟嘉在外頭聽着,這話似乎是才剛開始,且關乎淮南軍政要務,決計是不好讓人進去打斷的。
她想了想,随秋筠出來,對苑外跟着 伺候的龍彥叮囑了幾句,言明華纾議事不可打擾,等他議完再說她出門一趟,至晚不歸,便是家中歇着去了。交代清楚,便随秋筠去了。
龍彥勸阻幾句,也有意親往中廳去詢問一句,怎奈孟嘉去意已決,又知華纾議事向來不許人入内院,便猶豫着打消了念頭,隻得吩咐人套車送了兩人去。孟嘉去後,她便來回踱步,一心隻盼着華纾快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