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高大俊美的男人出現在她面前。
隻見他雙臂微擡,左腳前邁,悍然出掌,右腳尖劃過半個圓弧,劈向身前的大山虛影,長袖翻飛,看似極慢,動作間,掌影飄忽不定,虛實交加。
轟!
成千上萬個掌影疾馳而出,從四面八方劈在小山之上。
濃煙滾滾,掩住了山體。
男人淡然收掌。
微風吹過,煙塵散去,近百米的小山上,赫然多了一個清晰的掌印。
透過掌洞,山後的綠林清晰可見。
竟是一掌透山體!
玲珑一下子看癡了,頓時心潮澎湃。
這掌法,太厲害了。
她要學!
*
和往常一般,天還沒亮,李淩峰就到後山上練武。
時立時動,一招一式頗有章法。
那是他自創的掌法,由家族絕學演變而來,行走江湖間,他見識到了更廣闊的天地,有了新的體悟,因而生出了這套掌法。
比起家族絕學,威力上自然大有不如,隻是吓唬外行人罷了。
有這般跌宕經曆,李淩峰當然不會是尋常的獵戶,但要說身份多貴重,也不過是沾了祖上榮光,有幾分薄名。
更何況,他年少離家,闖蕩江湖,又離了江湖,在這麼個偏僻之地安家。
自然是想過安靜的日子。
但事實當真如此嗎?
李淩峰揮動着手臂,腳下踏着步伐,時而向前,時而向後,上下左右,飄忽不定。
正如他現在的心境一般。
如果真能放下,這麼多年來,他又為何會一直勤練不斷?
冷風呼嘯,拍打着枯枝,身着短打的中年男人卻是腳步穩健,身姿不亂,在風中揮舞着雙臂。
手腕随風而動,乘風蓄勢。
突然,一片枯黃的樹葉吹到了他的面前。
男人側身振臂,腳下一踏,力從腰起,手腕之勢自掌透出。
“啪”的一聲。
打轉的樹葉被無形的掌風擊中,在空中停滞了一瞬。
風停收掌。
李淩峰搖了搖頭,心事重重地轉身下了山。
在他身後,枯葉緩緩落地,“咔嚓”一聲,幹枯脆弱的葉子,竟然随着紋路盡碎,隻餘下孤零零的葉脈。
樹欲靜而風不止,他的想法總歸隻是他的想法。
在江湖市井都摸爬打滾過的李淩峰,自然不會像某些金盆洗手的前輩那樣天真。
離開歸離開,可要他自廢武功,以此為證,方才叫做離開,那簡直是最可笑的事情。
李淩峰輕歎,不再去想那些遙遠的事,轉而回到眼前的三分地來。
關于二丫的事情,因為吃過性格桀骜、一意孤行的苦,所以他也不願看到二丫長成這樣的性子。
李淩峰首先反省自身。
他确實不是一個好父親,有時離家一趟,很久也沒回來。雖然事出有因,但事實就是,他關心甚少,與孩子也不親近。
秀娟是個性子烈的。
他回來,她就好好伺候,他走了,她也能關起門來好好過日子。
這樣也好,若是什麼時候,他有個不測,秀娟也能照顧好自己和孩子。
至于秀娟對待二丫的方式……
秀娟有時确實有失偏頗,可偏愛幼子,這也是人之常情。
然而,雖然做不到一視同仁,她也總不會做出虐待孩子的事情來。
大概是秀娟平時對孩子嚴厲了些,才讓二丫心存怨怼。
無論如何,頂撞生母,與之作對,總是不對的。
可要如何扭轉這孩子偏執的想法,李淩峰有些束手無策。
若是男孩,帶在身邊,多見識些世面,吃點苦頭,就知道懂事成長了。
可女孩,又是這樣執拗好鬥的性子……
雖然江湖人不拘小節,但他骨子裡還是有些傳統。
女兒家的教養,男人不該插手。
但再這樣下去,娘兩都快成仇人了,他要是還固執着那一套,說不成什麼時候,家就散了。
李淩峰搜腸刮肚,回憶着以往的親友,有沒有遇到過類似情況,他們是怎麼解決的?
一路思索着,他到了家門前。
卻見小小的人兒站在院前,慢悠悠地胡亂揮舞着雙臂。
腳步虛浮,無招無式,看起來就像瞎晃悠。
李淩峰啞然失笑,還是個孩子呢。
突然,女童加快了速度,左腳一踏,右腳跟進,肩膀一靠,悍然出掌。
這是!
隐約看出了熟悉的門路。
李淩峰大驚,有些失态地推開院門。
“這是誰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