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兄也一道?順便認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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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案久了,教數學的俞夫子站了起來,推開了窗。極目遠眺,便就看到三三兩兩的學子,成群結隊地朝着某個方向走去。
那昂首挺胸,鬥志昂揚的模樣。
可不就是門前大橋下,遊過一群鴨嘛。
他心裡一樂,忍不住呼喚其他夫子來看熱鬧。
“你們看,學子們竟主動跑到思過崖去了。”
“哦?竟然有這等奇事?”
“我也來看看。”
同樣驚奇的夫子們聞訊而來,隻看到個尾巴。
不過,這也足夠讓他們驚訝的了。
有看熱鬧的,自然有不感興趣的,至少,兼任舍監的武學老師——齊夫子,還老神在在地坐在那裡品茗。
有夫子不由玩笑道,“齊夫子不去看看?說不得,這一群學生又要聚衆鬥毆呢?”
齊夫子沉默,看了看辛辣濃郁的茶湯,重重放下。
這茶是喝不下去了!
當嶽敕和玲珑到達的時候,已經有人在了,無一不是拿着本書在苦讀,和在藏書閣裡怡然自得、欣喜若狂的學子不同,他們皺着眉頭,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或唉聲歎氣,神神叨叨,“那麼多門,怎麼考得完啊。”
或幸災樂禍,“幸好我隻選了一門。”
一群人歪歪扭扭地坐在那裡,長籲短歎,猶如喪家之犬,隻差幾聲哀嚎了。
偌大的思過崖上,仿佛集聚着學子們的怨念,烏雲密布。
微風呼呼吹着,帶來些許涼意。
和腦海裡浮現出的,學子們據理力争,高談闊論的場景截然不同,玲珑扭頭,看向身邊稍矮的男童,滿臉疑惑。
嶽敕苦笑,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玲珑捋了捋思緒,艱難地理解了一下。
“這些人,都是為了你的書單來的?”
嶽敕一噎,想了想,這般總結,好像也沒什麼問題,他沉重點頭。
本來,照他的想法,是聚集志同道合的同窗,鑽研如何更好地掌握學問,定期彙述看書所得,就某些問題論述,說不定一番交流下來,彼此都會有新的心得體會。
所以,便就用一則書單,抛磚引玉。
誰知道,竟然就引來了鬣狗。
不知道是誰開始傳的,傳來傳去,竟然變成了他嶽敕手裡有旬試考題這種謠言!
學問差的學子們趨之若鹜,非要來加入學會。
眼見着學會完全變了性質,嶽敕坐不住了。
今天,他把人都叫來,就是為了澄清這事的。
總不能每個人都為着他能透題來的吧。
邀請獨孤兄,也是為了祛濁引新,将走向歧途的學會拉回正軌。
“嶽敕來了!”
眼尖的學子看到正主來了,雙眼爆發出亮光,高聲大喊。
頹廢絕望的學子們猛地擡頭,眼裡同樣綻放出了異樣的渴望。
“嶽敕!”
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看過來,黑得發亮,亮得驚人,就像流着涎水,要撲上來撕咬獵物的鬣狗。
故作老成的男童心裡一跳,驚得倒退了幾步,後背就撞上了一堵牆。
玲珑按住了突然往後倒的幼崽肩膀。
“站穩。”
冷淡的聲音響起。嶽敕擡頭,就看到了少年緊繃的下颌,再往下,是瞧着有些單薄的臂膀。
無人得知,這般消瘦的身軀裡,到底蘊含着多大的能耐,但長身玉立的少年站在這裡,就如同無法撼動的山嶽,透着滿滿的安全感。
獨孤兄!
有了主心骨,嶽敕一下子挺直了腰背,環顧衆人,“諸位……”
“嶽敕,别磨磨蹭蹭了,快把題目告訴我們!”
有人不耐煩地喊道。
嶽敕一哽,按捺住心裡的委屈不忿,他深吸了一口氣,揚聲道。
“諸位,我嶽敕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