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心湖上,一前一後兩艘船,在湖中劃過。
追在後面的錦衣衛小旗心急如焚,追了大半個餘國,好不容易逮着條大魚,如何能壞在他手裡。
還不得被鎮撫使削死?!
然而他們這船到底不是戰船,任由後邊的錦衣衛打着赤膊,胳膊都掄成影了,他們與那賊船的距離還是越來越遠。
可恨!
“前面的倭寇,速速停下!”
小旗抓着船頭,怒聲大呵,被追的賊人卻是充耳不聞,甚至駛得更快了。
眼見着要把人追丢,前方卻出現了兩艘并排的小船,擋在了那賊船面前,他雙眼一亮,氣沉丹田,“攔住他們!”
“錦衣衛重重有賞!有賞!”
此話一出,便是岸邊路過的行人,都免不了停下瞧瞧。
湖中飄行的花船,亦有人探頭張望。
江南不尚武,春風惹人醉,但江南水系繁多,尤其是貫穿南北的大運河,自杭州起,途徑多個道,直達京城,尤為繁榮。
來往的商人衆多,天南地北,消息自然靈通。
江州雖地處内陸,但有多條支流經過,水路亦是繁榮,因而,相比于其它偏遠城鎮,浔陽人并不算消息閉塞。
都說朝廷新設鎮撫司,接納了不少江湖中人,是為誅殺仗武欺人的惡徒,重整舊案,以鎮江湖之亂。
其中,最叫人津津樂道的,當屬京畿發生的一宗案子,亦是錦衣衛揚名之戰。
罪犯飛毛鼠吳俑,下九流出身,精通盜竊之術,自稱拜師盜門,盡得祖師爺東方朔真傳。
傳聞此人身材矮小,擅長飛天竄地,時常仗着敏捷的輕身功法,流竄于大戶人家之間。
要說他偷竊貴物,那充其量就是小賊,可此人不僅貪财,還好色,更有迷煙在手,借着夜色入門,無财就劫色,禍害了不少姑娘,姑娘們礙于家中臉面,不敢聲張,因而許久未叫人得知。
直到一姑娘因為此事,被逼投井以證清白,她奮勇而起,掙脫了繩索,沖至官府,怒而告官,生生受了鞭笞,是為狀告畿縣上下官員。
她當庭斥責縣令無能,縣尉渎職,護不得百姓安甯,叫歹人逍遙法外。
又道親人無知,世人無眼,蒼天已死,正道無為,字字啼血,令人悲戚,悲憤之下,她當場撞柱自盡,有衙卒眼疾手快,拉了一把,卻也是血濺當場。
人雖未死,一石卻驚起千重浪。
有縣中德高望重者,上呈各家損失,受害者竟有縣城大半人家,衆人怨聲載道,聚衆而起,逼迫縣令速速破案。
要說旁的地方,民衆或許還沒這般魄力,可這是在天子腳下。
很快,此事就傳到了聖人耳中,聖人震怒,交由州府司法參軍查辦、抓拿惡徒,誰知,在抓捕途中,司兵幾次三番,讓狡猾的飛毛鼠逃脫,還出現了士卒傷亡。
簡直讓人看盡了笑話。
于是,此事兜兜轉轉,便就到了新設的鎮撫司手裡。鎮撫司裡能人衆多,不過一日,便就抓到了惡徒吳俑,以及包庇并協助吳俑逃脫之人。後經三司推事。
從犯抄家,流放千裡,不得赦免。
主犯吳俑罪行累累,行徑惡劣,鞭笞六十,執以腐刑,于菜市場示衆。
當是時,有官陳述其罪,吳俑身無寸縷,渾身血痕,氣若遊絲。
刀起刀落,孽根落地。
吳俑哀嚎暈阙,血流不止,卻也難消衆人心頭之恨,有人大罵一聲,沖了上去,一時間,蜂擁者衆,菜市場亂了起來。
士卒阻攔不得,待坊内武侯聞訊趕來,分開衆人,那飛毛鼠早已爛成了肉泥,身上滿是鞋印濃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