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多弗朗明哥的副手,迪亞曼蒂還兼理家族财政,對每個人兜裡有多少錢财一清二楚。
但他不知道,實際上連Baby5的錢包都已經交給你保管,否則不出三天就會被這群沒臉沒皮的家夥以各種名義掏個精光。
柯拉松沒有理會這些無聊的噪聲,也沒有再拿起漫畫,他交疊雙腿向後一靠,隔着墨鏡打量你。
堂吉诃德的夥食水準遠超流星街,原本的發育期還沒到來你就開始長身體,縱向拉長之後顯得更加弱不禁風,不止是衣袖,連褲腳也變短了,細細的腳踝映在墨鏡表面,你自己都覺得它們看起來好像一折就會斷。
柯拉松幾不可查地歎了一口氣,從沙發上站起身。
幾個男人立刻互相下注,打賭柯拉松還有多久會被你拿下。
“對了柯拉松,順便去把這個月的賬收一下!”
迪亞曼蒂抽空在你們身後喊道。
柯拉松用關上的大門回應他。
垃圾處理廠所在的小島與城鎮僅有長橋相連,過橋之後還能看到堂吉诃德的海賊旗在屋頂迎風飄揚。
海風難得能夠吹散陰霾,雲層分開後,姗姗來遲的朝陽在黑色旗幟上反射出微光。
斯派達邁魯茲沒有海軍駐紮,完全是堂吉诃德的地盤,本地居民早已對海賊的支配習以為常,除了每個月要上交“保護費”外,雙方基本相安無事,甚至有許多海賊就是本地出身,慕名加入堂吉诃德。
收賬這種工作若是交給下級成員無異于讓他們中飽私囊,所以通常由幹部負責,柯拉松不是第一次來收賬,“紅心”幹部大名鼎鼎、無人不識,他身披鴉羽的形象剛剛出現在街頭,就有人主動捧着錢袋奉上前來。
“我先去買衣服了,下午記得來酒館找我。”
見柯拉松開始工作,你打算離開。
雖然你也可以像以前一樣糾纏在他身邊,将他的一舉一動都置于掌控之中,但這個徒有兇狠外表的男人吃軟不吃硬,逼得太緊隻會适得其反。
或許是命中注定,你所愛的人必定會與你的意願背道而馳,但一旦改變他們,他們又将失去被你所愛的一切特質。
因此如果有什麼事值得柯拉松甘受生命危險、不顧手足之親,那麼你要做的不是迫使他放棄這件事,而是避免危險過早地降臨于他。
所以這一次你為他提供了一個足以取信于人的好借口。
柯拉松一時沒有回答,扮演着一個啞巴他也無法回答。
你轉過身,剛剛走出兩步,柯拉松突然從背後抓住你的衣領,拎着你走進一家餐館。
餐館老闆畢恭畢敬地獻上一個信封,同樣塞滿紙鈔,柯拉松抽出幾張還給他,在櫃台的菜單上點了點,最後拿走老闆看到一半的報紙,推着你找到一個靠窗的空位。
做完這一切,他又走出餐館。
你安分地坐在餐桌前,看着陽光透過窗玻璃在桌角遊移。
五分鐘後,一份足以提供成長期少女所需營養的早餐擺上桌,色香俱全,熱氣騰騰。
柯拉松在同一時間回來,扔給你一個貼着标簽的藥瓶。
你剛剛學會通用語,半生不熟,勉強辨認出這居然是一瓶複合維生素。
生長期的生長痛,沒有誰會比一個接近三米的人更清楚。
你真心實意地感到驚訝。
“我以為你巴不得我離你遠一點。”
柯拉松坐在你對面,連個眼神都欠奉,抖開報紙投入白紙黑字中。
這是你迄今為止吃得最為舒适的一頓早飯,牛奶的醇厚、煎蛋的嫩滑、培根的焦香第一次如此鮮明地反應在味蕾上,使得進食不再隻是為了維持生存而必須的行為。
你突然覺得人類這種向死而生的生命也非毫無意義可言。
餍足地離開餐館,你聽到旁邊的小巷裡傳來些許動靜,像是野貓在翻垃圾桶。
餐館的垃圾桶總是不缺好東西。
你們本該視而不見地走過,但在看清那個趴在垃圾桶上的身影屬于一個男孩而非一隻野貓時,柯拉松的腳步凝滞了一下。
男孩極為敏感,扭頭瞪視你們,一身斑駁,戴着一頂髒兮兮的斑點帽,臉頰和四肢暴露在外的部分也布滿白斑。
他狠厲的神情并非出自長期的生存鬥争,而像是與這整個世界都有血海深仇。
你看了他一眼,拉住柯拉松的手,慢步離開這個巷口,淡漠得如同隻是看到一塊石頭一根草。
而非一個慘遭屠滅的國家最後一個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