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吉诃德的主力貴精不貴多,據點裡還有許多空房間,你領着特拉法爾加走到與柯拉松的住所截然相反的走廊盡頭。
推開房門,一股潮氣裹着灰塵撲面而來,你閃身躲開,轉手把特拉法爾加推進去,屋裡随即響起驚天動地的咳嗽聲。
任務完成了,你打算離開。
“喂,等等!”
特拉法爾加一邊咳嗽一邊追出門外。
你回過頭,特拉法爾加走近你又不敢真的接近你,勉強平複呼吸之後他猶豫片刻,扭扭捏捏、細如蚊吟地說了一聲:“謝謝。”
就算仇視整個世界,他也不是忘恩負義的人。
但他不知道你的心中沒有善,你不會被打動。
你看着他,心想柯拉松還是太天真了,戰場上到處都是“意外”,就算你不親自動手,也有很多辦法能讓一個十歲的孩子合乎情理地死去。
但隻是稍加想象,柯拉松那難過的面容就再次回到你的腦海裡。
特拉法爾加被你看得毛骨悚然,向你道謝已經用掉他全部的勇氣和決心,他不等你有更多反應就跑進房間裡。
房門咔哒上鎖,你回過神。
眼前空無一物,隻餘斜角的陽光照進窗戶,在地闆上映出窗棱。
你眨了眨眼,轉身往回走。
走廊另一頭,Baby5拎着水桶、扛着拖把,快樂地走向這裡,巴法羅照常與她在一起,正在舔着一根有三個球的冰淇淋。
這種加量豪華版冰淇淋售價至少五百貝利,斷不是巴法羅舍得掏出口袋的價錢。
你想起來特拉法爾加最初也隻想要五百貝利,他的罪行終究沒有透出半點風聲,可見就連巴法羅都知道做人要言而有信。
巴法羅一擡頭就看見你盯着他的冰淇淋若有所思,警惕地用手護住,考慮到你們的武力差異還是不夠放心,三兩口塞進嘴裡,憤恨地咽下去。
奇怪的危機感令人費解。
樓下大廳裡短暫的兄弟談話在此時結束,「圓」無法反映更多細節,你隻“看”到柯拉松起身離開大廳,而留在他身上的「氣」即将潰散。
你走到巴法羅面前,讓他替你跑一趟廚房。
巴法羅哼哼唧唧:“你怎麼不自己去?”
“你買冰淇淋的錢是我給特拉法爾加的,還需要我說得更明白嗎?”
巴法羅做賊心虛,一想到被少主知道他為了區區一根冰淇淋就能隐瞞刺殺幹部這種大罪的後果,頓時冷汗直流,轉身飛奔而出。
告别留在原地一臉茫然的Baby5,你走下樓。
海賊們還在港口忙碌,這層樓四下無人,你徑直跑回自己的房間,關門上鎖,從衣櫃裡抓出一個背包,而後翻窗而出,順着外牆爬到醫務室。
堂吉诃德沒有專職醫生,下級海賊自有鎮上的醫院接待,由能力者構成主體的上層精銳則少有受傷的時候,最多隻是些能夠自行處理或置之不理的輕傷,在Baby5也适應戰場厮殺之後,這間醫務室逐漸變得形同虛設。
你找出處理外傷用的器具和創傷藥,塞進背包,良好的職業素養讓你沒有留下一絲痕迹,你又背着這些東西爬向柯拉松的房間。
柯拉松已經回房,正在脫衣服,剛剛解開襯衫,就被窗外傳來的敲擊聲吓了一跳。
轉頭見你蹲在他的窗台上,他露出做夢一樣的表情。
笑意無端湧上心頭,你再次曲起手指敲了敲玻璃,有些溫柔,有些戲谑,猶如三俗作品裡幽會情人的戲碼,隻差一朵紅玫瑰和一支小夜曲。
這間房朝向很好,采光充足又能遠眺大海,換言之也就是身在港口的人随時都能看見你。
柯拉松咬牙切齒地沖到窗邊打開窗戶,你一躍而入,第一次看清他的住處。
簡陋,乏味,除了最基礎的生活所需外一無所有,仿佛隻是一個過客,時刻準備離開。
你在房中唯一一張木桌上放下背包,旁邊原有兩卷繃帶,柯拉松很少受傷,這可能是他僅有的醫療用品。
看清你從背包裡拿出來的東西之後,柯拉松就像破掉的皮球一樣再也生不起氣來,他擡手抓亂滿頭卷發,和他本人一樣柔軟而富有光澤,努力撐出一臉兇神惡煞。
‘太亂來了,這樣很危險的知道嗎?’
“被捅了一刀還不想去醫院的家夥沒有資格說這種話。”
你用酒精給工具和雙手都消過毒,轉向柯拉松,揚起嚴肅的臉孔,言簡意赅地吐出一個字——
“脫。”
柯拉松的臉色一時間精彩紛呈。
最終,柯拉松還是妥協了,背對着你席地而坐,脫下襯衫。
累累傷痕随即出現在你眼前,比胸腹部位血迹斑斑的創口更加刺眼,大部分年代久遠,已經長出皮肉,隻剩斑駁痕迹記憶一段慘烈的過去。
這不是一個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