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桌前的監視者對一切都毫無反應,他的大腦離損毀隻差毫厘,僅剩下“繼續阻攔入侵者”這唯一的指令還在運作,讓他埋首于地圖間奮筆疾書,不斷接打電話,用還在流血的唇舌和嘶啞的嗓音向另一端傳達暗語一樣由他們自創的坐标。
傀儡士兵的領頭人同樣是傀儡,自主意識尚存,微乎其微,察覺不出監視者相較平時有何異常,一如既往聽令行事,恪盡職守。
于是“指揮處”發生的短暫變故轉瞬便被風雪掩埋,無人察覺。
柯拉松收起槍,不再看監視者一眼,轉身走向房間另一頭。
這座工廠結構特殊,你們進入内部、通往頂層的路線屬于守備與後勤,隻在明面,核心工房則位于另一區域,經由特殊渠道才能抵達,駐守人員全都與格蘭特沾親帶故,貝斯法特所謂的“四城共治”早已是心照不宣的謊言。
監視者身為深受信重的“外人”同樣擁有專屬通道,柯拉松依照他的供詞在牆上找到一個不起眼的開關,按下開關後牆壁毫無新意地翻轉,露出一間密室,暗不見光。
柯拉松謹慎地避到門邊,對你招了招手。
你慢吞吞地走過去,心裡并不是很想讓他進入那間房。
于你而言隻是無謂瑣事,卻可能成為落在柯拉松身上的又一根稻草,故意折磨監視者也不隻是本性作祟,你原指望能從他口中得到其他答案,結果純粹是在浪費時間。
“裡面很安全,但有些東西對你來說稍微有點刺激,做好心理準備吧。”
基于之前所見種種,柯拉松不難以最壞的可能性去想象,他閉上眼睛,複又睜開,再度隐去所有喜怒哀樂,對你點點頭。
你走進密室,打開燈。
昏暗的燈光随即讓一切無所遁形。
作惡是一種難以戒除的瘾,即使被束縛在這方寸之地,監視者也難改秉性,擡眼可見到處都是不堪入目的特殊道具,黏膩的味道充斥在空氣裡。
遠離門口的角落蜷縮着一個無法稱之為人的身影,赤丨身丨裸丨體的女人伏在地上,細長的鐵鍊連接牆壁與她的脖頸,渾身布滿觸目驚心的痕迹。
你走過去,伸手探了一下女人的頸側。
雖然呼吸與脈搏都幾不可查,但她仍然活着。
女人慢慢擡起頭,用渾濁的眼睛看向你,當她還是一個人的時候應該十分美麗,現在卻與那些行屍走肉般的傀儡士兵别無差異。
這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急促的腳步聲從身後快速接近,你起身讓到一邊。
柯拉松大步走來,寂靜中能聽到他沉重的呼吸和咬牙切齒的細音。
女人尚未完全喪失神智,面對你時毫無反應,在柯拉松接近後卻瑟縮了一下。
她還能認出這是一個男人,也記得何為傷害和痛苦。
柯拉松察覺到這一點,立刻停下腳步,沉默地站在原地。
片刻之後,他抽出手丨槍,對準牆壁上鐵鍊釘入的位置扣下扳機,鐵鍊無聲無息地斷裂,落到地上。
女人對此毫無反應,依舊是死一樣的沉寂。
你從原地走開,沒有在這個殘破的女人身上投以過多關注,世間悲慘的人和事太多,很少會被你記進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