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色的瞳孔中映出一絲笑意,白皙的臉頰笑的泛起紅潤,賀雲昭輕飄飄道:“與你玩呢。”
曲瞻笑不得又氣不得,兩隻手都握拳了,要不是還不算熟悉定然上去教訓他,這小子還真是惡劣!
身邊相處多年的人未曾察覺的一件事被曲瞻敏銳的察覺到了,賀雲昭這個人,有時候是有點惡劣在的。
他很肯定,賀雲昭的玩笑并不是惡意,但也定然不算多善良。
曲瞻定定的看着她,心道,如此也算公平了。
上次他出言挑釁,這次賀雲昭玩笑回來,兩人也算勉強扯平。
“賀兄莫逗我了,我這個人笨拙,容易較真。”曲瞻意外的示弱了。
賀雲昭振袖上前,瞳孔中倒映出曲瞻的模樣,她蓦然笑了,“曲兄竟是個意外好脾氣。”
她明目張膽的掃過曲瞻,神情難以捉摸,曲瞻隻覺渾身不自在,但腳下卻像是被烙鐵粘住動彈不得。
她很清楚曲家這種人家的傲慢,定然會傲慢的認為她不會拒絕和曲家這種高門顯貴相交。
猜對了,她确實不會因為一時意氣和人為敵,但交往歸交往,誰為主導還是要争一争的。
那篇骈文一出,最需要一段美好友情的不是她,而是曲家的麒麟子曲瞻啊!
假如一個人寫出文章贊頌對手的才華和反省自己的嫉妒,如果文章之外和對手依然是敵對關系,無論任何時候隻要賀雲昭有難看,别人都會在第一時間懷疑曲家。
若是賀雲昭和曲瞻能夠順利交好,那更好了!
管鮑之交,羊左之交,膠漆之交,一長溜的曆史典故擺在前面呢,多好的刷名聲的機會啊。
而且這對她來說還是個一本萬利的買賣,一旦曲瞻成了她朋友,那麼就絕對不能在明面上背叛她,不然被人诟病的是整個曲家的名聲。
曲瞻渾身不自在,他動動肩膀,問道:“你看我幹什麼?”
賀雲昭一臉無辜,“隻是才發現曲兄竟然有如此美姿儀。”
隻見曲瞻臉色瞬間漲紅,伸出來的手指都是紅彤彤,這會都分不清到底是羞還是被氣的。
賀雲昭這個人說話時看起來太真誠,如此直接開口誇人,猛然間還叫曲瞻懵住了,這小子怎麼還一副花花公子的做派!
他剛要高聲說什麼,眼睛一瞧周圍人立刻壓低聲音,咬牙道:“你小小年紀倒是油嘴滑舌。”
“啊?”賀雲昭不解,她這句話真沒有故意作弄人,因為曲瞻的确貌若好女,她真心誇的。
“難道以前沒人誇過你嗎?”
曲瞻顧不得了,上手拉着賀雲昭就躲到角落裡說話,原本角落裡站着一位欣賞書畫的學子,一看是曲瞻,連忙退後幾步讓開了。
他看着賀雲昭小聲說,“你怎麼和那日文會表現的不一樣了?”
賀雲昭恍然大悟,随即笑開了,“曲兄莫怪,在下并非有意作弄你,隻是的确看你生的相貌不凡。”
換言之,這就和拉近關系時誇一句你真好看你真厲害一樣的效果。
已知,曲瞻文采上被她打敗過,她總不能去誇人家文采吧,不然很容易顯得像故意羞辱人。
于是隻好挑曲瞻突出的特點來了。
不誇張的講,如果他們兩個站一起,若說有一個人女扮男裝,第一個被懷疑的可能還是曲瞻。
曲瞻一聽這話,頓時愣住。
好看的人自然是知道自己好看的,不過他也清楚自己長的不是傳統的英俊面孔,素來也不喜歡人家說他外貌。
他生的臉龐秀氣,鼻梁高挺,壓眉看人時隐約像狐狸一樣,卻不帶魅惑,反而是清冷之氣。
眼前的賀雲昭倒是第一個毫不避諱誇他樣貌的人,氣氛一時間緩和下來,兩人都有意做朋友,此時也算是未曾言明的默契。
彼此交換了一些信息後,關系拉近了許多。
直到曲瞻忍不住問道:“我寫的《與賀雲昭書》你看過了沒有?”
眼神遊離一瞬,賀雲昭立刻答,“看過了。”
“你說謊!”
賀雲昭無辜的看着他,試圖把真誠從眼睛中傳遞出來,“真看了。”
曲瞻平日裡笨,這時候倒是聰明了,他斬釘截鐵道:“你一定說謊了,剛才眼神不對。”
賀雲昭試圖用笑容掩飾尴尬,看自己名字在文名裡的文章對她來說還是有點超前了。
這也就是她認為曲瞻一定要和她打好關系的自信基礎,假如有人說寫出《與朱元思書》的吳均和朱元思關系不好,人們會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