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雲昭冷笑一聲,立刻仰頭看向周圍,馮擎絕不會錯過她的死亡現場,所以這人必然在不遠處看着。
“籲!”奔馳而來的黑馬空踏幾下停住腳步。
蕭長沣來了!
“師叔,你怎麼樣?”他急切的關心道,拉着賀雲昭就要檢查一下。
賀雲昭低罵一聲,她一把推開蕭長沣,力道之大居然把人推了一個踉跄。
怒火被徹底點燃,“楊小滿呢!”
楊小滿驚魂未定的飛撲過來,在賀雲昭的眼神下連忙點着頭。
一個時辰後,一個被五花大綁的人形粽子被丢進京城最有名的男風館,帶着兜帽的少年掏出兩個銀錠子,“請老闆好好招待這位。”
她以為馮擎會壞她名聲,沒想到下手竟然如此狠辣!
證據不齊就難以定罪,且馮擎是秀才,律法規定不能用刑。
就算是證據完備,大晉律法,謀殺未有傷亡者杖一百,徒三年。
馮擎的功名就算革除,他徒三年後依然能在好姐夫的關照下東山再起,賀雲昭如何咽的下這口氣!
驢喘着粗氣痛苦的嚎叫,眼看着是活不成了,小厮們見狀不忍這夥計繼續受苦,請了旁邊酒家的大廚給它一個痛快。
在街面的廢墟馬車和一灘血迹旁是湊熱鬧的百姓們,賀雲昭散亂的額發被清風吹拂……
她就這樣淡定的坐在蕭長沣搬過來的一把椅子上,靜靜的等着下人将現場收拾幹淨。
蕭長沣不敢說話,總覺得此刻的師叔格外危險,隻好是站在一旁緊閉着嘴。
裴尚玄被馮荔哭鬧着拉出來的時候,現場已經收拾幹淨,隻留下街面一灘難以清洗幹淨的血迹和小厮們抱不動的那根‘兇器柱子’。
馮荔從車上撲下來,她一眼就瞧見了淡然坐在那裡的賀雲昭。
人群霎時間安靜下來,在一片靜默中,風輕輕動了,酒旗飄逸飛揚。
少年一身簡樸衣衫,頭發高高束起,面無表情的看着這女子,眉眼精緻到令人生畏,墨發雪膚冷的凍人,像一塊寒冰又好似平靜的湖泊。
她沒有起身隻是點頭緻意,眼神戲谑,似乎在說‘呦,終于來了。’
面對這樣容色逼人的少年,馮荔下意識擡手擋住自己的臉,下一刻又咬牙問道:“我弟弟呢!”
賀雲昭啧了一聲,沒有再挑釁,她有一百種難聽的話能叫此人無地自容,此刻卻不開口。
在她短暫的沉默中,馮荔幾乎要瘋了,她怒喊道:“你把我弟弟還回來!”
賀雲昭可愛的歪歪頭,好奇問道:“這位姑娘,你弟弟是?”
馮荔下意識就要脫口而出,卻被裴尚玄捂住了嘴,他身姿高大挺拔,甚至不說話時看起來十分正直。
賀雲昭:“哎呦呦呦呦...”
她說話比不說話氣人的多,就連裴尚玄都受不了這種陰陽怪氣的語調。
但此時他絕不能開口問馮擎的下落,不然豈不是不打自招。
賀雲昭試着刺激了一下,還是沒說話,不愧是娶了公主還有救命紅顔的理國公,臉皮還是很厚的嘛。
一看大官來了,不怎麼敢繼續看熱鬧的百姓都跑 ,隻留下一些讀書人以及有功名的秀才舉人們,他們還敢繼續看熱鬧。
半刻鐘後,找遍了附近幾條街的理國公府的下人并裴尚玄的下屬們終于找到了渾身赤羅的馮擎。
馮荔哀嚎一聲,撲到了她弟弟身上,這一動作幅度過大,叫遮蔽在馮擎身上的衣裳蹭歪了,露出一片白花花的□□。
咻咻!
賀雲昭輕快靈動的吹了一個口哨,惹得裴尚玄紅了眼睛看過來。
他怒目而視,隻覺自己的面皮被扯下來踩了兩腳,狠聲道:“賀公子未免太過分了些!須知得饒人處且饒人!”
終于說話了,賀雲昭來了精神,“原來您也會說人話了。”
“你!”裴尚玄氣急。
賀雲昭冷笑一聲,她利落起身,“得饒人處且饒人,這句話您好好教導一下您救命恩人的弟弟。”
馮荔痛哭出聲,腦子突然長出來了。
“我和弟弟自小在邊疆相依為命,他從小有一塊餅大半都要給我吃,努力念書多年才有此成就,你為何非要毀了我們馮家!”
賀雲昭背後一片粘膩,死裡逃生的冷汗此刻還留存在後背,她嗤笑一聲,“這位姑娘,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可憐。”
“我不覺得!我隻覺得一言不合就要殺人的馮擎是畜生,幫他計劃提供人選的你是賤人,還有...”
她看向這位急匆匆趕來的理國公,“為無恥惡毒之人提供包庇的比罪魁禍首還要可惡。”
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蠢貨惡犬犯錯傷害别人時,總有賤人出來包庇,還叫你原諒!
裴尚玄此刻怒火沖天,在馮荔的哭聲中他眯眼看着這位京城院試的案首。
他甚至顧不得周圍看熱鬧的人,威脅道:“你倒是好膽色!現在跪下磕頭認錯本公還能饒你一二。”
賀雲昭長笑一聲,從身側的酒家取出一壇酒來,‘砰’的一聲,黃泥蓋子被砸掉。
她撕下自己一塊衣衫,團成一小團,沾着酒液就在旁邊的木闆上開寫。
有人順着字迹讀出聲來,“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閑...”
“粉身碎骨...渾不怕...”
“要留清白在人間!”
一筆成詩,酒香撲鼻,字字充滿憤怒和堅韌!
“好一個要留清白在人間!”
馮擎殺人求姐夫,賀雲昭殺人以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