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長沣:“能叫他顔面掃地!”
賀雲昭:“他已經顔面掃地了。”
她神色輕快,解決了暗地裡的人日後不必如此警惕,于是心情也暢快起來,這才願意耐心解釋給蕭長沣。
“馮擎此人曾在童生試連中兩元,從邊疆赦免回來,能意志堅定的念書上進,他的才智不輸任何人。”
“方才若是他不裝暈,說不定急智之下還能翻盤。”
馮擎一定是做了兩手準備,如果她入套選擇馬車走小巷,那必然有東西等着她。
她不上當繼續在大路上走,就有馬車前後夾擊控制速度确保她逃無可逃。
柱子的長度,馬車的高度,倒下的角度,她不死也會殘。
殘了,人便廢掉從此前途盡毀。
且如今的醫療技術來說,她傷了身體很大程度上就會死。
就像那匹受傷後的驢一樣。
馮擎若是不裝暈,那他完全可以巧言辯駁,隻要時間拖過去,他的好姐夫自然會替他搞定證據。
換另一個角度來說,如果他夠狠,當場給賀雲昭磕頭認錯,廢掉自己的手,血淋淋的現場面前一定會有人‘替’賀雲昭原諒他。
賀雲昭當然不會戳穿他,因為馮擎隻是壞,他又不菜。
可惜,人的性格決定了命運的走向,馮擎最珍視的是自己來之不易的顔面。
馮家被流放邊疆後他一定吃盡了苦頭,才隻有他姐弟二人活着回京,他好不容易才洗幹淨自己腳底的泥巴,一步步踏上高台。
在賀雲昭這件事之前,甚至人人都稱贊他的才華,卻沒多少人知道把他和理國公的愛妾聯系起來,從這就可見他對面子的看重。
她扭扭肩膀,“走吧,好戲還在後頭呢。”
蕭長沣眸中異彩連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賀雲昭白皙的側臉。
他道:“那師叔,你對馮擎的報複,會不會讓他有的說。”
案子還需順天府審理,以裴尚玄的權勢,隻怕還有波折。
賀雲昭笑着揮手與看熱鬧的讀書人們告别,“多謝多謝,順天府審理時大家過來看啊。”
“陸兄你可一定要來。”
賀雲昭不緊不慢上馬,笑着與蕭長沣調侃道:“早說了,你不适合科考,律法可是一大重點啊,你律法這麼差可怎麼得了。”
她既然報複自然是有恃無恐的,“你知道春秋決獄嗎?”
蕭長沣遲疑了一下。
賀雲昭嘴角勾起,“道德觀念與司法的融合。”
從古至今,一直到清朝,都對報複行為有着明确的規定。
□□婦女者當場被女子殺死,女子無罪,女子被奸後自盡者,按因奸威逼緻死拟斬監侯。
兇犯因未到案被受害人家屬殺死,殺人者杖一百,釋回之犯言語譏诮其子孫者,死者子孫殺死本犯,按謀殺罪減一等。
儒家與法律的結合給了受害者充分的報複空間。
馮擎既敢動手,賀雲昭就可以盡管報複,若是他本人出現在現場,賀家的仆從将他毆打緻死也是護主行為,賀雲昭隻需向官府繳納罰金即可。
“甚至可以殺死馮擎,隻是我不願意為他毀了自己聲名。”
一個殺人者無論再如何都會被人異樣看待的。
“還是太善良了,唉。”賀雲昭搖搖頭無奈笑笑。
蕭長沣用力點頭,他贊同道:“師叔純善,才叫這些陰險小人屢次暗害!”
在前面牽着馬的楊小滿鼓着臉生氣回頭看了一眼這位公子,怎麼搶他的話啊。
....
馮擎一時間還難以面對自己的身體,躲進了房間裡不肯出來。
他能躲,他的姐姐卻不會躲。
馮荔扯着裴尚玄不撒手,她哭的滿臉淚痕,“裴郎,你不能不管小擎啊,你不是認識順天府尹嗎?不許他審理,小擎不能被關進去啊!”
裴尚玄臉色鐵青,拳頭死死攥住,他已經從幕僚口中知道了賀雲昭之才有多大的威力。
他一首詩能逼得所有文官攻擊他!
馮荔好說歹說見裴尚玄一點不松口,她垂下的眼睛裡滿是恨意,口中卻哭道:“裴郎,我們馮家是為了你們裴家才落得如此地步,你不能不管我們啊!”
她的聲音輕柔,話中卻滿是威脅,裴尚玄驟然握緊她纖細的手腕,勒出一圈紅痕。
“你在威脅我?”
馮荔無辜的擡起頭,“裴郎,我那麼愛你,你也愛小擎一次好不好?”
沒人想知道他倆愛不愛。
理國公府門口已經被讀書人圍住了,不少人都是來圍觀大儒罵人的。
大儒罵人有時也不一定有才華,就像文官也會在朝上打架。
隻見齊鈞扶着一老者的後背此乃著名的滾刀肉——大儒廖應洹。
老爺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理國公府大門,“裴尚玄!我草你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