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姜頑的問題,程纾意霎時臉白如紙,“姜頑,你什麼意思?你覺得我此番前來,是替正劍宗哄騙你,然後趁機奪得劍尊遺澤?”在你眼裡,我程纾意就如此不堪下作?
姜頑回想方才護身符箓傳來的示警,仔細辨聞着程纾意身上那股陌生的香氣,心下一片冰涼。
若是她沒猜錯,這股香氣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南柯夢”,據說可讓人沉迷夢境,任人擺布,不複清醒,徹底淪為一枚棋子。
謝青陽隕落當夜,程纾意便帶着各種古怪現身桃花峰,這一切難道隻是巧合?
可是姜頑現在沒辦法追究,她連謝青陽的屍身如今在哪裡都不知道!
更不知道暗中有多少鬼魅在觊觎桃花峰!
姜頑冷冰冰看着程纾意,故意大聲嚷道:“桃花峰上珍寶無數,你敢說你們正劍宗沒有動過心思?這裡有謝青陽留下的禁制,沒人能在傷害我。我憑什麼要把屬于我的東西送給别人?”
無論程纾意有意或是無意,她都不能适合呆在桃花峰了。
一陣雷聲轟鳴,程纾意慘笑了一聲:“枉我自作聰明。罷了,我此番前來,不過隻是為了求已心坦蕩。既然如此,那你好自為之吧。”
程纾意不再多看姜頑一眼,縱身離開,姜頑看着雨中早已模糊不見的背影,用盡全身的力氣喊到:“謝青陽的一切都是我的!他的靈石!他的秘境!他的丹藥仙草,哪怕他的劍都是我!誰也别想搶走!”
連轟鳴的雷聲都掩蓋不住姜頑的咆哮。
程纾意頭也沒回,她也許聽到了,也許沒有。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反正想聽到的那些人應該都聽到了。姜頑看着漆黑翻騰的湖水,心裡想到。他們應該坐不住了。
果然如程律元所言,不少門派不日便派人抵達北境,均意欲上訪桃花峰,但均不得入山法門,隻得铩羽而歸,最終臨時彙聚于正劍宗。
不知衆人商讨了什麼,随後使者再訪桃花峰,于山腳下行叩拜大禮,随後揚聲誦念,法器加持下,聲音響徹整個桃花峰,驚起飛鳥無數。
“轸念劍尊勳猷,我輩感其昭昭盛德,于明日行落葬之禮,乞望仙子尊駕,以全夫妻恩義,慰劍尊在天之靈。”
姜頑站在桃花峰頂面無表情地望向山下,她看不到山下之人,但是那句“慰劍尊在天之靈”回響在山間,在耳邊,在腦海,每個字都讓她心如刀絞。
她仰頭看向桃花峰上的天空,喃喃自語:“謝青陽,你若真的有靈,就眼睜睜看着他們這樣欺負我嗎?”
随着幾大門派代表陸續抵達北境,正劍宗就陷入了一股肅殺的氛圍。代掌門程律元直接下令整個宗門禁嚴,所有弟子不得随意外出,并召集諸位長老,直接開啟護山大陣,
普通弟子不知何事發生,惶惶不安,直到昨日使者之言響徹桃花峰,正劍宗衆弟子得知後,全都驚詫莫名。
劍尊不是在瀛海啟春嗎?怎麼會突然隕落?而且他是人間至尊,離得到飛升隻有一步之遙,怎麼會在一夕之間就身隕道消?
所有拒絕接受這個噩耗的正劍宗弟子,在看到宗門内各處、甚至是大殿都挂上了白幡之後,心中最後一絲僥幸也破滅了。
巍峨磅礴的正心大殿中,一口黑玉高棺突兀地躺在正中,各派衆人分坐兩側。代掌門程律元高居主位,身後兩位鎮山長老立身以侍。
殿中層層白燭高燃,香火袅袅,一時間模糊了衆人的臉。
一位弟子躬身入殿,“弟子等人奉命在山下恭候仙子,片刻不敢松懈,然至今未見仙子芳駕。”
左側末位一位絡腮胡大漢聞言一拍桌子,不滿嚷嚷道:“是你們說劍尊夫人礙于禮法一定會親身出席葬禮,如今這都快正午了,人呢?”
眉須皆白的灰袍老者翟道人則搖了搖頭,“謝劍尊澤披天下,如今不幸遇難,我輩自當盡一份心意,與旁人無關,董掌門慎言。”
雖然這場葬禮确實目的不純,但大家本來心照不宣,如今被烈焰門掌門董山這樣大大咧咧喊出來,還是讓許多人眉心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