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露珠輕盈的栖息在嫩綠的葉片上,透射出晶瑩的光輝。
羅楊穿着打了補丁的麻布薄夾襖,背着一個竹編的背簍,右手一把砍柴刀、左手一根長竹竿穿梭在山林間。他早起喝了口水就上山來了,最主要的目的是為了找吃的,不拘泥野菜山珍還是野味。後者能碰見最好,但至少也要弄點野菜回去。
至于砍柴刀,一是為了防身,二是為了砍柴。
農家處處都要用到柴火,尤其早春時節,早晚天依舊冷,家裡又小孩多,不生火燒點熱水,那很容易發熱生凍瘡。
羅楊邊走邊用竹竿探草,防止有出洞的蛇蟲躲在裡面。
農家早起的人不少,羅楊一路過來都看見了好幾個人,有砍柴的,也有挖野菜采菌子的,總之少有人閑着。走了大概有兩炷香時間,野菜隻找到了兩把,剛鋪了個簍底。
“不行啊……”羅楊蹙眉喃喃。
這兩天他沒少上山來,而且是早晚都來,隻是每次能找到的入口東西都不多,尤其村裡大家都覺得沒危險的兩座矮山,上面基本鮮少能找到東西。
村中的婦人叔麼孩子們,誰不是為了一口吃的在奔波,這沒危險的山都被他們翻遍了,哪兒還有什麼漏網之魚。
羅楊用野藤綁好剔枝桠砍出來的那捆柴,擦汗的時候眼神落在更深的山林,想着要不要進去看看。
雖然有危險,可他天生力氣大,又跟寺裡的武僧學過一點兒,再小心些,應該不成問題。
擔着柴回家的路上羅楊一直在考慮。
“楊小子,砍柴回來了?”
“呦,這柴不孬啊。”
“這麼大一捆,夠燒幾天了吧。”
路過碰見的村人難免要打個招呼,羅楊一一回應,腳下卻并不停。
說起來,下河村對羅楊原本沒有多少印象的,頂多就是知道那逃難來的羅家有個小子出家去了。要真說具體的,還真說不出來。等羅楊還俗回來,大家隻覺得那是個光着腦袋、身量不矮又溫和皮白的,叫他們忍不住懷疑這羅家大小子的肩能不能挑。後來有人碰見他扛了一大捆柴往家走,那真是眼珠子都要驚出來了,傳出去說給别人聽人家還不信,直至親眼見到……
一年多時間過去,現在他們倒是習慣了。畢竟原本皮膚白眉眼軟的和尚已經被風吹日曬成了小麥膚色,那張臉眉深目闊的,腿也長得更長,對比實在過于明顯,不習慣都不行。
他們嘀嘀咕咕的走遠,羅楊這邊也到了家。
秋杏正彎着腰在侍弄菜地,桑姐兒則在太陽底下的席子上爬着玩。
至于其他幾個都不在。
羅楊把柴放後屋牆下,上邊的屋頂往外伸了一截,能蔽着柴不被打濕。如今後牆歪了一小半,都是開春後他們陸陸續續去砍回來的,放在這裡晾幹了好燒。
野菜拿進竈屋,背簍和砍柴刀都放好,又去水盆裡就着原本就沒倒的水洗了洗手,然後才進竈屋喝水。
咕噜咕噜小半瓢水下肚,這才感覺解渴了。
桑姐兒看到羅楊回來就“啊啊啊”的要爬過去,眼看着即将爬出席子外,羅楊三兩步上前把人撈起來,扶着她的胳膊讓她學走路。
嘴裡跟秋杏說話,“杏哥兒,他們幾個呢?”
秋杏用鋤頭把一塊泥巴打散,頭也沒擡,“二弟去田裡了,三弟四弟去挖野菜了。”
“沒去深山吧?”羅楊不放心,“我沒看到他們。”
秋杏說:“去竹林那邊了吧。”
想起昨天羅柏提起的竹雞,羅楊眉一松,覺得這倒是有可能。
羅楊見他忙,關心起來,“都有些什麼菜種?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