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哥兒郁悶的答了聲,眼睛卻在偷偷看羅楊。
羅楊見狀,心下一軟,聲音也溫和下來,“有些話不能叫外人知道,不然會惹事上身,大哥不是故意兇你。”
得了大哥服軟,桂哥兒這才高興了,“嗯嗯,大哥,我知道的,我肯定不在外面說。”
羅楊應了句好,又跟大家說:“我們就是普通人,做事要謹慎,不能由着喜惡胡來。”
這道理秋杏當然懂,他們沒權沒勢的,不能用雞蛋去碰石頭。
羅松經過今天這一遭,顯然也明白了。
隻有羅柏,他牽着桑姐兒站在西房正屋門口,心裡仿佛墜了一塊秤砣,沉甸甸的。
今天這事是驚吓,大家都被吓的不輕,也沒人注意到他。
羅楊惦記着那三個官差進院時的難看臉色,想着之前怕是出事了,在屋裡也坐不下去,跟秋杏說了聲就出了門。
不管怎麼樣,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有些事總得心裡有數才行。
以往的下河村很熱鬧,常有孩童到處瘋玩,但今天卻很安靜冷清,顯然那些皮孩子是被拘在家裡了,省的他們不小心惹了禍、徒增事端。
沒交糧的都在家裡等着官差上門,交了糧的無債一身輕,總算是放下一件大事,這會兒就聚一塊看熱鬧,畢竟每回交糧總會鬧出點事來。
這不,羅楊才走了沒多久就被喊住了,“楊小子,哪兒去?”
羅楊看着那聚一塊納鞋底做衣裳的老太太老哥兒們,腳步一拐走了過去,“剛送走收糧的官差,了了一樁事,就出來看看。”
姚嬸就問:“剛那些官爺去你家了?咋樣,沒出事吧。”
其他人也跟着轉過了頭。
羅楊一看明白了,他們肯定知道點什麼,“他們進屋的時候臉色不好看。”
“你這個是倒了黴了。”姚嬸了然說:“前邊李家麥子沒曬幹,惹了他們不高興,你這是受了連累。”
羅楊驚訝,“沒曬幹?”
“那誰知道。”另一位老麼說:“萬一是哪裡招惹了他們,那還不是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
羅楊遲疑,“那這事?”
姚嬸一臉看透的模樣,“肯定是不樂意多給糧食,惹了他們不高興呗。”
羅楊明白了。
每年糧稅都多交幾鬥已經算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而收糧的官差也習慣了這份好處,要是突然有次沒了,那官差肯定不樂意,以至于找理由刁難。為了把這事平息下來,少不得要多給好處。
想到此處,羅楊心中歎氣,有種兔死狐悲之感。
而其他人也在議論:“這都多少年的規矩了,照着辦就是了,非得跳這麼一下,這下好了,偷雞不成蝕把米,給出去的更多了。”
“我聽說還被踹了一腳。”
“這不是白挨打了嘛,什麼也沒撈着。”
“我們就是個地裡刨食的,人家那是在縣太爺身邊幹活的,一根汗毛比我們腿粗,哪兒鬥得過。”
“鬥啥啊,現在日子又不是不能過,沒看見去年鬧洪災的災民啊,那才是過不下去呢。”
“誰說不是呢,現在安安穩穩的過着,也别找事。”
“……”
小平民的想法很簡單,日子既然能過,那能忍的就忍忍,沒必要跟人家當官的對上,不然賠了夫人又折兵,反惹一身晦氣。
至于哪日過不下去了……
那就再說吧。
總之他們要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