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認羅楊此行順利,羅松羅桂羅柏就都忙自己的去了,連桑姐兒也被帶走了。
秋杏将擱在鍋裡溫熱着的飯菜端到堂屋,又去收拾羅楊帶回來的東西。苞谷面約摸有七八升,都收拾的幹幹淨淨,要吃的時候直接放盆裡和就成。
如今對于苞谷面,秋杏已經有些習慣。他将袋子放好,才問正在吃飯的羅楊,“相公,這苞谷面怕是不能給三叔他們送去吧?”
先前說的等去一趟那邊再看送三叔們什麼東西,可如今帶了苞谷面回來,那就得考慮一番了。畢竟三叔叔麼他們可不是底下的弟妹,沒那麼好糊弄。
“嗯,不送這些。”羅楊咽下嘴裡的那口炖豇豆,這才說:“我這次去其實還得了一樣東西。”
秋杏疑惑,“什麼東西?”
羅楊左右環顧,确認弟弟妹妹們都不在時才壓低聲音說:“豆腐方子。”
秋杏:“……?!”
見他面上的茫然詫異,羅楊解釋,“那邊要過年了,我去的時候他們正在做豆腐準備過年,我就試探着問了問,他們就教了我。”
秋杏不理解,咽了咽口水,才問:“就這麼教了?”
羅楊點頭,又将具體的情況及鄧三毛于香枝他們說的話複述了一遍,這就聽的秋杏整個人都不好了。
豆腐家家戶戶都會做?!
他默默消化了好半晌,對那邊的好奇再次升高,同時對那邊的認知也進一步加深。
秋杏想,那邊恐怕比他們這裡要厲害些。
半晌,秋杏才問:“那相公的意思是?”
“我想先試試能不能把豆腐做出來。”那邊的事情秋杏都知曉,何況對方還是自己的夫郎,是要同他過一輩子的人,羅楊也不想隐瞞他,自是有什麼說什麼,“若是真的能做出來,那這豆腐恐怕就是我們的營生。”
“是啊,這可是一個可傳家的方子!”秋杏轉圜過來,語氣也激動了些,“附近的村沒人會做豆腐,我聽說就連鎮上也沒人會,要是我們真能做出豆腐,那想來是不愁賣的!”
羅楊一笑,“我就是這麼想的。”
秋杏很激動,直接在羅楊對面坐下,“相公,這豆腐怎麼做,要準備些甚?”
羅楊就跟秋杏仔細說起來,一五一十,很是詳盡。
秋杏自小跟着親娘做竈上的活計,理解能力也不差,聽羅楊講完就已經掌握了一半。聽罷,他坐不住,趕緊去糧缸裡舀了碗豆子出來泡上,順便去看了看酸菜壇子裡的酸湯,算着應該夠才放下心。
天熱,等到傍晚,豆子就泡脹開了,秋杏将沒泡脹的豆子挑了出來。
村中有大石磨,是以前全村掏錢一塊買的,家家戶戶磨米面都是去大石磨上磨。而羅楊家有個小石磨,這還是當年逃荒的時候就帶着的,要是平日家中米面吃完了,但又不能去大石磨上就用這小石磨自己磨一點應急,或者磨點米漿綠豆漿之類的都成,使用次數不算多。
白日裡秋杏已經将小石磨洗幹淨了,這會兒羅楊就來手磨。他力氣大,這個活幹着倒不難,跟秋杏兩個一個添豆子一個推磨盤,配合的無比默契。
羅松原本是來竈屋喝水的,這會兒見他們這架勢,就疑惑起來,“大哥,秋哥,你們這是?”
羅楊說:“做點東西。”
羅松:“什麼?”
羅楊:“你等會兒就知道了。”
羅松:“好。”
應着,他喝完水也不走了,就在邊上站着,看有哪需要幫忙的幫一把。
羅楊也不管他。
一碗豆子泡脹了也沒多少,很快就磨好了。濾豆渣的十字架還沒做出來,秋杏就想了個法子——直接把布鋪在小盆裡,然後将豆漿倒進去,兩個人扯着布的四角拎高了濾。
“二弟,搭把手。”羅楊叫人。
羅松趕緊過來。
至于秋杏就去舀鍋裡燒開的熱水來和。
很快,豆漿滴落出來,濾布裡隻有小小一團的豆渣。
濾好的豆漿倒進鍋裡燒,根據于香枝的叮囑,這個過程中要時常用鍋鏟攪和,不然會糊。
羅楊叫羅松去燒火,自己在竈前看着,秋杏就去準備酸湯。
鍋中豆漿燒開,點酸湯。
豆花如朵朵棉絮一樣冒開,漂亮至極。
羅松驚的張大嘴,目瞪口呆。
而秋杏呢,即便早聽羅楊說了是做豆腐,可看着眼前宛若變戲法一般的景象,依舊忍不住震驚。
羅楊穩得住,越到這個時候手竟然越穩,豆花和湯逐漸分離,持着葫蘆瓢的手慢慢的轉。因為本來做的就少,酸湯需要的量不大,不過片刻功夫就點清了。
舀出黃色的水,随後直接用葫蘆瓢将豆花舀進他下午才用木闆做的小豆腐箱裡,秋杏快速用筷子把豆花打散和勻,包上布,合好木闆,最後放上一個裝了水的大缽。
淅淅瀝瀝的黃水從小箱裡流出來,簡直像是流進了人們心裡。
秋杏眼也不眨的看着,連邊上的東西都不想收拾。
而呆了半晌的羅松這個時候心顫的厲害,他好像想到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想到,可就是發慌發抖,“大哥,這、這是什麼?”
很奇怪,羅楊這個時候反倒不緊張了,甚至還有心情調侃弟弟,“還沒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