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淮:……
“咳。”尹南赫忍不住咳嗽一聲,終止了李導演的絮叨。
誇張。
李導演迅速回歸主題:“給試鏡演員臨時發的幾場戲都看過了吧?我想讓你先試試第三頁的這場戲——女主弟弟溫勝煥在經曆十年異能實驗折磨後,得知實驗室要清除他的記憶,溫勝煥拼命反抗卻難逃掌控,最終在痛苦絕望中失去記憶,從掙紮不休變為茫然平靜的這場戲。”
這是一場非常耗情緒的戲,同時伴随着肢體沖突,所有試鏡戲裡這場最複雜,因此台下的人都在暗暗低呼:好難!
是呀,好難。
白秀景呆愣愣地看着戚淮,如果此時站在表演台上的是他,恐怕他已經慌到額頭冒汗、面色發白了,總之絕不會像戚淮這樣淡定。
這可能也是窮人和富人之間的差别吧?
錢是底氣,白秀景心想。
副導演:“現場安靜!助演藝人請準備,開始!”
試鏡時間隻有三分鐘,為了迅速爆發沖突,扮演實驗室助手的助演藝人們剛一開始便沖了過來。
在十年時間裡同時遭受精神和□□雙重折磨的溫勝煥是無法逃脫這種圍追堵截的,他拼命想逃卻因為吃不飽飯雙腳發軟,那些實驗助手上前的瞬間便讓溫勝煥産生了應激反應。
和家人的記憶是他苟活十年的精神稻草,如今連僅有的稻草也将被燃盡,溫勝煥本就空洞疲乏的雙目此時僅剩絕望和恐懼。
沒有眼淚,因為已經流盡了。
沒有哭喊,因為完全沒有力氣。
他被那些人壓在實驗床上,捆縛上三層鎖鍊和紮帶,像一隻待宰的羔羊。
他隻能沙啞着嗓子問:“為……什麼?”
沒有人回答。
幾乎失去交流能力的他聲音斷續:“我已經……很配合了,請……不要拿走……我的記憶……請……”
沒有人在意。
被關了十年的他遣詞造句仍像是一個十歲出頭的孩子,溫勝煥試圖喚醒這些實驗機器的最後一絲良知,可對方給予他的隻是一支肌肉松弛劑。
本就磕磕絆絆的表達愈發緩慢起來,直到最後徒留下崩潰斷續的喘息和氣聲。
他眼睜睜地看着那些回憶被一點點偷走,急促地呼吸低喘用聲音拼命抵抗。
直到最後一刻,他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了,那雙漂亮的眼睛終于變得空洞荒蕪,像一片萬籁俱寂的冰川雪地。
非常精彩的表演。
甚至增加了很多連導演和編劇都尚未想到的細節,無論是臨場反應還是構思能力都不像剛出道的新人。
李導演和金編劇對視一眼目露驚豔,他們碰頭私語,讨論要不要讓對方再多加一場戲。
比如溫勝煥被洗腦後白切黑的樣子就很好,那種被要求做壞事卻因本性純良産生掙紮的反差感,雖然試鏡戲裡沒有,但導演和編劇都想看看對方能怎樣演繹。
“抱歉,我出去一下。”
尹南赫突然對身邊的導演道。
李勝友導演一臉驚訝:“您是臨時有事嗎?如果需要等……”
“沒關系,不用等我。”尹南赫垂眸抿唇神色難辨,下壓的唇角讓他看起來有些冷淡,“我去打個電話晚些回來,錯過的部分我會看試鏡記錄,其他的你們決定就好。”
雖然面上看不出什麼,但語氣似乎有些急促,導演猜測應當是公司出了什麼事,便沒有再問直接給尹南赫讓了路。
尹南赫挺着脊背匆匆離去,所有工作人員都不明所以,隻有新人演員們如蒙大赦偷偷松了口氣。
戚淮還坐在地上,他偏頭目送尹南赫,盯着對方愈發鮮紅的耳垂和頸側,垂頭勾了下唇角。
系統迷茫:【怎麼了?尿急?】
戚淮心道:應該是挺急的。
但不一定是尿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