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那一身白衣,黎漸屬實被那人的樣貌驚豔了一把。
他看起來年歲不大,十六七歲的樣子,眉眼低斂,淡色的薄唇因躊躇而微微抿起,似乎是在糾結不知該進還是不該進。
墨色的長發簡單挽起,發絲被風吹起,有幾縷落在面容上,襯得面色越發白皙。
那人的手裡還捧着一個旁人遞來的東西,像是做客獻的禮物,正在他糾結的時候,前面伸來一隻手,那人應聲跟上,一瞬間又消失在眼前。
黎漸心想,白衣公子,仙風道骨,樣貌驚豔,這每一項都非常的符合啊,這不就是他要找的人嗎?
肯定沒有錯,這絕對就是。
黎漸沒想到竟然會這麼順利就找到人,系統那玩意還敢看不上他,他這回就非要努力一下,讓系統啪啪打臉。
黎漸随着那人的身影消失的方向,快步跟上,齊家掌家老爺齊鴻正站在庭前笑迎四方賓客,見黎漸隻身一人而來,齊老爺随意問了句:
“這位小公子,不知從何而來?”
黎漸心下“咯噔”一下,想着該不會是不給進吧?
這萬一要是真不給進,那他可就真的連一個任務都完不成,直接打臉了。
盡管心裡七上八下,黎漸還是面帶笑意,朝齊老爺拱手:“齊老爺見禮,在下黎漸,不過一介雲遊散修,途經此地,聽聞齊老爺新得一仙門神像,倍感好奇,所以特來拜會。”
齊鴻一聽是修士,立馬笑開了,回敬一禮。
“來者皆是客,況且閣下還是修士,那自然是我齊家的座上賓了。”
如今仙門鼎盛,更是有傳聞中九天之上的東麓山仙君坐鎮,凡塵世人皆以修道者為楷模,将東麓山仙君視為神祇。
黎漸來尋的那位下凡仙君,便是東麓山雙仙之一的時淵仙君。
黎漸說他是散修,其實也不假,他這副身子的原主就是凡間宗門的弟子,修為還頗高,看樣子身份不低,是個矜貴人。但他既然是獨自下山的,那自然不能直接自報家門了,這是宗門的規矩。
“說來,既是修道之人,那老夫新得的這件神像,閣下應當也識得。”齊老爺說得神秘兮兮,更引得黎漸好奇了。
他也識得,那必定也是仙門中人了。
黎漸偏眸問:“那不知,是仙門中哪位已飛升的仙君?”
齊老爺聽他如此說,心想這人是個聰明的,一下就猜到了七八分,但那人的稱呼,卻不是那麼容易猜的。
“閣下稍後便知。”
齊老爺模棱兩可的應了一句,便差人将黎漸引進去,還特意囑咐了安排上座,說莫要怠慢了仙長。
黎漸走後,身後小厮又高聲呼着:“老爺,宋家公子宋執淵前來拜訪。”
“快快有請。”
引路小厮将黎漸帶到了席位上,正要安排人給他斟茶,黎漸心裡還惦記着剛才一閃而過的白衣公子,還打算去找一找,于是擺手婉拒了。
庭前的席位上人群熙攘,個個少年公子意氣風發,穿金戴銀,好不氣派。黎漸耳中聽着他們互相寒暄的話語,從人群中穿過,準備去尋一尋那位與衆不同的白衣公子。
走過庭後的長廊,四周已經沒什麼人來來往往了,唯有一陣涼風秋意漸起。黎漸心想自己大概是走岔了路,一時不注意,走到齊家後院來了。
按他方才在門口所看,那位白衣公子應當是來客,手裡還捧着賀禮,既是客人,必定還是該在前庭才對。
如此想着,黎漸正打算順着長廊沿路回去,就聽得長廊下傳來一道少年驕逸的嗓音。
“說你胖,你還真喘上了,你以為你是誰啊,還敢穿着這一身到前庭去招搖,怎麼,巴不得要昭告天下,說你是我們齊家的人是嗎?”
“不是。”
“不是?我還不知道你……定是想着今日的排場,特意換了這一身新衣裳來,讓旁人瞧瞧你,說不定還能得些機緣什麼的。不過廢物總歸是廢物,就算穿了龍袍,也不像太子!”
黎漸半身掩在灌木後,探着一個腦袋出去,就看見長廊下兩個少年人對面而立。
說話的那人看着更年輕一些,面相稚嫩,語氣也驕逸得不行,仿佛一張口,全天下都該是他家的才好。
而他對面的人,正是黎漸在門前看見的白衣少年。
少年身量很高,比眼前人要高出半個頭不少,一身白衣随風擺動,襯得身量極好。但他卻始終低垂着眉眼,面色緊繃,和眼前鼻孔朝天的金袍公子鮮明對比。
少年的手裡還捧着一份禮盒,端着禮盒的手緊了緊,指尖捏的發白,也一句話沒反駁。
黎漸認出來了,那鼻孔朝天的金袍公子就是齊家的獨子,齊竟遙,方才被引進門時,聽到有人在談論他。
聽說,這齊家公子性情張揚,是浔陽城中出了名的纨绔,雖然不至于到人人躲着他的份上,但大多人不願同他打上交道。
可要說這齊家老爺卻是為人和善的,也不知怎麼就教出來這麼個不通人事的兒子。
白衣少年不說話,齊竟遙就偏不讓他,他就見不得這人一副隐忍又孤傲的姿态,好像誰都欠他似的。
尤其是身上這件白衣,還是他爹給宣朗新做的,為了今日的大宴,雖然他也有,但他就不想讓宣朗穿着這一身出去招搖,礙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