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庭的屏風正對着大門,一面是齊老爺坐的主位,面向衆人,另一面就擺着時淵仙君的雕像,空無一物。
山水屏風前後兩面皆印着雕花,不管從哪一面,都能看見對面的東西,隻不過稍稍模糊些,看得不甚清楚。
倘若在正常情況下,屏風後面是有人将神像搬走的,那無論如何都會被發現。不管那人的修為多高,速度多快,隻要他出現在屏風後面,就會有人能看見。
但是按當時的情況看來,并沒有人出現過,神像是憑空消失的。
黎漸在屏風後打量了一眼,不用看都可以确定,他昨晚布下的陣法被動過。
昨晚桌上擺滿了菜,不僅僅是為了給他和宣朗吃一頓大餐,有幾個碟子下面黎漸貼了符紙,就是為了設下這個陣法。
方才黎漸坐在那裡束發時,他餘光就已經瞄到了,那些碟子有被動過的迹象,就意味着,他的陣法也動了,有人進來過。
可是從傍晚之前,黎漸将大門關閉開始,他的陣法就已經設下了。在此階段,齊老爺一直在外面守着,就算他沒守着,他也安排了人守着,黎漸心裡清楚,這段時間是不會有任何人靠近這裡的。
如果不是人,那是其他的什麼東西,就不得而知了。
黎漸沒想到,他剛來練手的第一個任務就這麼難,難怪這個任務得有十顆星。
見黎漸蹙起眉頭,宣朗輕聲問:“仙長,可有我能幫上忙的嗎?”
黎漸剛想搖頭說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這時前庭的門被敲響,外面傳來齊老爺小心試探地聲音。
“仙長,黎仙長?可有收獲,找到神像在哪了嗎?”
齊老爺一開始聽蘇見山的建議時,是拿黎漸當救世主的,但是經過這一夜,他發現黎漸根本沒有要去找神像的意思,完全就像是來騙吃騙喝的。
他有一點想換人,可是又不敢開口,眼下這節骨眼兒,他上哪去請人來幫他找東西?
結果齊老爺喊了半天,也沒見裡面有動靜。
他突然一下心裡有點忐忑,又敲了幾下門。
還是沒有回應。
齊竟遙還記着黎漸昨天沒選他,還罵他資質不好的仇,嘴裡嘟嘟囔囔的說:
“該不會是個半吊子,知道自己找不到東西,結果半夜自己偷跑了吧?”
人群裡還有人試圖替黎漸說話:“應該不會,那仙長看起來有模有樣的,不像是會騙人的。”
齊竟遙想回過身去瞪一眼那人,叫他說話注意點,結果發現說話的竟然是蘇見山,他立馬悻悻回了頭,冷哼道:“會選宣朗的,一看就不是什麼聰明人,偷跑這種事,也不一定做不出來。”
蘇見山餘光正打量着齊竟遙,轉眼,面前的門被從裡面緩緩打開,屋外的陽光透過門縫照射進去,完全鋪灑在黎漸的臉上,像是為他渡了一層光。
“我不是說過,沒事都别過來打擾嗎,我有需要會叫你們的,還有什麼事?”
黎漸站在長階上,背後的門隻開了淺淺的一條縫隙,齊老爺試圖向裡面張望,卻什麼也看不見。
聞言,齊竟遙面色瞬間不好看了:“你這是什麼态度,我們請你來是找神像的,你什麼事也不幹,光飯菜就點了一大桌,怎麼,敢情是來騙吃騙喝的是吧!”
門外依舊烏泱泱站了一群人,還是昨天那些人,一大早就在齊家門口等着,想看看黎漸是怎麼找到神像的,結果沒想到,一夜過去了,還連點苗頭都沒有。
“就是,該不會真是騙人的吧,看着長得有模有樣的,實際上是個混吃混喝的半吊子?”
“要我說啊,還是不能将期望寄托在這樣的人身上,齊老爺幹脆還是到宗門裡請仙長來得好。”
“你這話說,那宗門裡的仙長,是咱們想請就能随便請來的?沒那麼容易的,等請來了,神像早就不知去哪了,洗禮也過了。”
“那可怎麼是好?”
長階下,看戲的人群開始指指點點。他們到底沒見過幾個修士,除了每十年一次東麓山仙君下凡來為百姓做洗禮祈福,會有乘雲宗的修士随行,此外他們再沒見過其他的仙長了。
想去仙門請仙長下來幫忙,可以,首先得找到乘雲宗的門在哪裡吧,他們連門朝南朝北都不知道,更不知上哪去請。
“說完了嗎?”
黎漸始終沒開口,就任由他們在耳邊叽叽喳喳的叫喚,他揉了揉眉心。
“齊老爺要是不想請在下來找神像,大可直言,不必如此催促,拐彎抹角。”
正好,反正他也不想找了,什麼鬼任務的,他也不做了。
他要回去擺爛,徹底擺爛!
齊竟遙剛要上前說些什麼,被齊老爺一把拉了回來,随即齊老爺恭恭敬敬地拱手。
“仙長莫怪,我們也隻是擔心神像,畢竟東麓山仙君下凡是大事,怠慢不得。這萬一要是出了什麼差錯,我們沒法交代啊……”
黎漸徑直走向齊老爺:“齊老爺可忘了,我們約定的時間是三日,現在才第二日,您要是着急,那在下現在就可以離開。您要是想要東西,就老老實實回去等,不要讓任何人再來打擾我,明日一早,我就将神像完完整整地交還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