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緊趕慢趕,隻見五行符陣中困住一縷微弱的妖氣。
“這是從荷塘發現的嗎?”懷遠打量着那若有若無的妖氣,仔細對比靈場後才發覺這氣息竟有些熟悉。
“對,剛才我們用火行符震懾了一下,妖氣就從水裡外洩了,而且整片荷塘都是這種氣息。”何易無奈道。
“什麼?”懷遠大驚,“那我怎麼沒感覺?”他看看這毫無攻擊力的玩意,再看看荷塘,隐約明白了些,“它是個附生在荷葉上的家夥?”
“更準确的說,它們應該就是它的本體。”十五指着已經枯掉大半的荷叢道,“想是個已經化形的荷妖,隻要不施法,氣息和普通植物沒什麼區别,不過,”她面露難色,“這家夥的情況不太不妙啊,靈體枯萎的速度太快,剛才又被火行術吓到了。”
“要不要和它溝通一番,此妖似乎也沒什麼惡意。”何易道。
“我想想,總得先搞清楚它為何待在這裡。”十五攤開一張符紙,隔空寫上幾句話,符紙折成鶴狀,乖巧地飛向荷叢深處。
“好了,何師弟,咱們先把符陣撤下,等着它化形出來吧。”
眼見太陽西斜,眼前的荷叢毫無動靜。十五正教林川怎麼編草環。
“師姐,你和它說了什麼啊?”懷遠問。
“我就說咱們是白鹭門的修士,受人委托來查明荷塘的亂季異象,也給行火的事道了歉,希望它能和我們交流交流。先禮後兵,橫豎咱們都占理。”
“真的會出來嗎?”懷遠打着哈欠。夕陽餘晖照影在荷塘上,給原本還有生機的荷葉也籠上一層模糊的悲秋之色。他看着已經衰敗大半的荷塘,又想起那對隔世夫婦。
“在想什麼呢?”何易問。
“我在想,”他沉了沉眼眸,“人生總有那麼多悲情之事,所愛之人說沒就沒了。”
何易安慰了幾句,卻也漸漸消沉下來。
“小師弟們啊,活在當下吧。”十五和林川不知何時湊了過來。
“當下?”懷遠擡起頭。
“修道之路漫漫,前途如何你我又怎樣窺見的清呢,倒不如抓住些實的東西,想想還有那麼多的任務要做,是不是充滿幹勁了。”想想望不到頭的修習,懷遠苦笑幾聲。
“想到死亡,還是不免有些懼怕。”何易笑道。
“生死相随正如陰陽相生,本就是分不開的。”十五頓了頓,“其實你師姐我也怕死哈哈。”
“人死之後會怎麼樣?”林川突然問。
“之後嘛,魂歸天地,或留存執念,化為鬼魂遊蕩于人間;或忘卻前塵,獲得新生步入輪回。其實,我也不知道有沒有輪回,”她笑笑,繼續道:“說不定還有其他的選擇呢,世間之廣,何其不有。”
天色逐漸昏沉,剛點上篝火,四人周圍便圍上一圈螢火。
“這是……”懷遠看着手中細碎的光亮,轉頭隻見荷塘中螢火成群。還未枯萎的荷葉緩緩消失,水面上飄忽忽出現個人影向他們走來。那人着青綠紗裙,一頭白發挽成垂髻,單由根木簪裝飾,走進後才發覺她已形容枯槁。老婦人身旁圍着螢光,眼角帶着姑娘似的生怯。
“我一直生活在這裡,從未有傷人之心。”她立在水邊,不肯再上前一步。
“别害怕,我們不會無緣無故傷害你的。請問,您究竟是何身份?”師姐放柔了語氣道。
“我?我丈夫給我取名為月,不過我一直覺得這個名字很俗氣。”她的臉龐浮現出笑容,眼角的皺紋延伸入兩鬓。
“丈夫?”四人皆是疑惑。
“婆婆你……”懷遠還沒說完便被俯沖過來的螢火打斷,“真是的,别一口一個婆婆,我年紀也不大,妖不可貌相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