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alpha的動作迅速而果斷,趁曹以南分神的間隙,一下子抓住曹以南持刀的手臂。
她的力量如同隐藏在冰川下的洶湧暗流,在接觸到曹以南的瞬間爆發出來,以自己的力量強行把曹以南拉開。
“曹以南,你看你是瘋了。”顧念北的聲音像是從冰窖裡冒出來的寒氣,冰冷刺骨,可其中又夾雜着一種難以言喻的煩躁。
她那雙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裡面透着被忤逆後的惱怒,力氣大得像是要把曹以南的胳膊拽脫臼。
顧念北毫不猶豫地橫在曹以南和那個Omega之間,就像一堵冰冷又堅硬的牆。
在她眼裡,那個Omega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小角色,但這個節骨眼上,這個小角色卻有可能給她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你是不是想把自己徹底玩死?你以為你現在的處境還不夠糟糕嗎?”顧念北的眉頭緊緊皺起,平時那從容的神态因為這一皺而多了幾分冷峻,戲谑的聲音也變得凜冽。
“你本來就被那些人死死盯着,就等着找個借口把你踩得粉碎,你現在還敢給我捅婁子?”
顧念北的腺體一陣刺痛卻還是維持着強威壓,可曹以南卻像是一頭用頭撞鐵籠的野獸,滿頭是血也不在乎。
顧念北腺體越來越痛,信息素越來越不穩,她感覺自己快喘不過氣了,快要壓不住對方了,但她絲毫不在意,隻是更加用力地壓制着曹以南,在拉扯的過程中,她眼神始終沒有離開過曹以南的眼睛,那是一種複雜的眼神,連她自己都說不清為什麼自己會那麼失控。
曹以南把她的話當成耳邊風,張牙舞爪地揮舞着手中的刀子,眼神中透着瘋狂,仿佛眼裡隻有那個Omega。
顧念北看到這一幕,心中的不滿更加濃烈。
“你是我的人,不是那些在街上随便發情的野狗。”顧念北的聲音變得更加尖銳,她的手像鐵鉗一樣緊緊抓住曹以南的肩膀,指甲幾乎要陷入肉裡,“你居然為了一個Omega,一個低賤的Omega,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曹以南根本聽不進去,隻是迷迷糊糊感受到那個礙事alpha那張爛嘴一張一合。
她直覺得對方就是上輩子那個未能手刃的仇敵,忽然就領悟了自己重生的意義,滿腦子腥紅色的報仇報仇報仇。
曹以南試圖用另一隻手去攻擊顧念北,顧念北看着曹以南這個不成器的樣子,心中的憤怒和一種莫名的嫉妒交織在一起。她覺得曹以南的心思應該都在自己身上,而不是被一個Omega勾走。
“不就是個Omega?你要是這麼想要,我給你找就是了,何必這樣丢人現眼,向别人搖尾乞憐。”顧念北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可那笑容裡卻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她擡腿輕輕一掃,動作看似随意卻帶着狠勁,曹以南的雙腿一軟,就半跪了下去。
“真是不像話。”顧念北厭惡地啧了一聲,可她的眼神卻始終沒有離開曹以南。她目光忽然柔和了下去,撩了撩曹以南淩亂的頭發,那牽動到的衣領裡飄出一股檸檬香,她聞着那信息素味道,歪着腦袋沉吟半刻,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你喜歡那種柔弱的、聽話的Omega是吧?很好,我倒要看看,你能為了這種無聊的事情做到什麼地步。”顧念北的聲音裡充滿了挑釁和不屑,可她的手卻不自覺地在曹以南的手臂上輕輕摩挲着,像是一種安撫,又像是一種警告。
顧念北的情緒忽然低落了下去。
“寶貝,你就仗着我喜歡你,老是欺負我。”
曹以南仍然什麼都沒聽進去,死死地握着小刀不肯松手,她眼睛裡依舊燃燒着瘋狂的火焰,手上爆發出一股驚人的力量,離心機般轉了下腕,甩開了顧念北的束縛,提着小刀朝着顧念北捅去。
顧念北瞳孔瞬間收縮,她以為曹以南會消停下來,怎麼也沒想到曹以南對她的提議是這個反應,憑借着敏捷的身體反應側身躲避,但曹以南的攻擊卻帶着一種不顧一切的瘋狂。
在顧念北側身的瞬間,曹以南突然改變了攻擊的方向。她像是預感到了顧念北的躲避路線一般,身體向前猛沖的同時,手臂以一個刁鑽的角度彎曲,将小刀朝着顧念北躲避後的方向刺去。
顧念北此時正處于易感期,身體的反應雖然迅速,但還是低估了曹以南瘋狂狀态下的爆發力,她想不明白怎麼會有alpha瘋成這樣。
她剛剛完成側身動作,還未來得及做出下一個防禦動作,曹以南那帶着死亡氣息的小刀就已經朝着她心髒襲去。
顧念北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臉上所以的表情瞬間被驚愕和痛苦所取代。她的身體微微顫抖着,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那把小刀就那樣深深地嵌在她的胸口,周圍開始有血慢慢地滲出來,先是一點點的殷紅,然後迅速蔓延,染紅了她飄逸的白襯衣。
曹以南眼裡露出了釋然,她完成了任務,狂躁的眼神中又出現了一瞬間的迷茫,似乎她的意識突然從瘋狂中短暫地抽離出來,視野逐漸清晰,看着自己沾滿鮮血的手和顧念北那逐漸變得蒼白的臉,她後退了一步,嘴唇微微顫抖,想要說些什麼,卻隻是發出了一些含糊不清的聲音。
“顧……顧念北?”
顧念北的雙腿開始發軟,她緩緩地向後倒去。在倒下的過程中,她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曹以南,那目光裡有不甘、有疑惑,還有一絲連自己都難以察覺的悲傷。
她的身體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揚起一小片灰塵,而那把小刀依然插在她的心髒,周圍的血泊還在不斷擴大。
曹以南像是從噩夢中驚醒一般,她踉跄着向後退了幾步,被桌子拌倒了,蹦起來就要轉身朝着外面跑。
她打救護車打出經驗了,放出了命令性質的強威壓,沖那些躲在遠處看熱鬧的人匆匆吼了句“打xxxx(專用急救電話),受傷的是個S級?反正是個高級女alpha,小刀捅進了心髒,沒拔出來,說清楚這破地方是哪,問其他的一律不知道”。
說完曹以南又跑回去,小心抱起休克的顧念北,讓她倚靠在牆角,自己則撕下身上最幹淨的衣服,半跪在滿是玻璃碎屑的地闆上,避開小刀,給顧念北止血。
“為什麼,為什麼這次來的是你?啊啊啊啊,那個一股黴味的alpha……我一定要找到他/她剁了喂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你,真的,我特麼的眼瞎才這樣。”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求求你不要死!你這樣的人不應該死在我一個爛貨手裡,你這樣的人什麼樣的人找不到,怎麼就偏偏碰上我這個掃把星……你本來會有一個美好的未來……你以後怎麼對我我都可以!……我不知道能為你做什麼,我這種貨色,賣了也是賠錢貨,沒什麼用……你沒說錯,我就是一個臭婊.子……”
“我就是個禍害,所有人都避瘟神一樣避着,就你這個傻子,還把我留在身邊,我這種陰溝裡的老鼠就該自己爛在臭水溝裡,誰沾上我都沒有好下場……”
曹以南扯掉了自己的一把頭發,嘴裡叨叨絮絮地嘟嚷着,眼淚一直掉,她膝行過去,冰冷的手顫顫巍巍地解開顧念北領口的襯衫扣子,向上往顧念北額頭探,以為她體溫特别燙,淅淅瀝瀝的雨忽然下冰雹一樣掉到顧念北肩上。
這個環境惡劣,物價低廉得可怕,缺乏管轄的放逐之地是滋生犯罪的溫床,平日裡,偶爾有流血事件上演,而地下室更是混亂不堪,成為了各種幫派的盤踞之地。
每個幫派都劃分着自己的勢力範圍,如同黑暗中的狼群,彼此窺視又相互忌憚。黑診所林立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它們沒有正規的醫療資質,卻在這法外之地大行其道,簡陋的設備、可疑的藥品充斥其中,散發着一股混合着絕望與腐朽的氣息。
“正規軍”對此十分不屑,心照不宣地從來不會“入侵”這裡,因為這裡相當排外,一般不會窩藏什麼“窮兇惡極”之人,就像任由鼠婦在陰暗裡扭曲爬行,他們沒有把這裡一窩端,而是任由那些“無藥可救”的人聚在一起。
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态位,他們不會去剝奪那些人活下去的權力。
而這一切,都被那兩個高級alpha毀了。畢竟高級alpha,通常對标那些金字塔頂的人,況且那強大到影響到城區邊界的濃烈信息素,讓上面的人坐不住了。
十分鐘後。
被曹以南信息素影響的一個b級alpha,面色因為緊張和奔跑而漲得通紅,額頭的青筋凸起。
他是一個幫派頭目,本來不用這樣辛苦的,但那些手下太不中用了,面對這種情況,耗子見貓一樣跑得沒影了。
他一邊大口喘着粗氣,一邊揮舞着手臂,引導着救護車和警車朝着事發地點趕來。他的聲音因為急促而有些變調,竭盡全力地向趕來的人員介紹那個捅刀alpha的危險程度。
牆角處,兩個alpha衣服淩亂地依偎在一起。其中一個alpha臉色蒼白,很明顯暈過去了,身體沒有支撐點地把靠在别人肩上,胸口處用那些從衣服上撕下的布條勉強包紮着,布條已經被鮮血浸透,呈現出一種暗沉的紅色,還在緩緩地滲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與玻璃碎屑混合成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醒着的那個alpha則像一個失魂的幽靈,眼神空洞而呆滞地貼在另一個身邊,機械地撕着自己的衣服去堵别人的傷口,她的衣物破破爛爛,布條如被戰火洗禮後的破敗旗幟般七零八落地散落在滿是玻璃碎屑的地面上,與那些閃爍着寒光的碎玻璃混在一起。
她臉上還挂着未幹的淚痕,口中念念有詞,卻又聽不清在說些什麼。她的手緊緊握着對方冰冷的手,那雙手沾滿了鮮血,有對方的,或許也有她自己的,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猙獰。
警察們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得一時不知所措,他們的腳步不由自主地變得沉重起來,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既有對傷者的同情,也有對這混亂場景的震撼。
他們中的一些人向圍觀群衆再三确認,才相信了那個看上去天都要塌了的alpha就是這個事件的始作俑者。
十幾個訓練有素的beta猛地撲向曹以南,他們迅猛地抓住曹以南的手臂、肩膀,用力地将她從顧念北身邊拉開。
曹以南像是在等待這一刻的到來,垂下腦袋,沒有絲毫掙紮的動作,乖乖地束手就擒。
那些配了麻醉槍的警察站在一旁,緊繃的神經在看到曹以南如此順從的表現後,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他們手中的麻醉槍依然緊緊握着,槍口随着曹以南的移動而移動。
曹以南被往警車上押的時候,她腿軟摔了一跤,頭發淩亂地散落在臉頰兩側,有幾縷還遮住了她的眼睛,但她似乎毫無知覺。
她忽然擡起頭,回頭看了顧念北一眼。
層層疊疊的醫護人員隔絕了她的視線,她隻看到了一片刺眼的白。
像是苦苦支撐的生命裡下的又一場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