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晚獨自一人走在街道上,得虧淮安侯府位置處于京都繁華之地,距離公主府很近。
當初的開國勳貴都住在這裡,抄沒的一些宅子,很多都分了下去,首輔閣臣,新晉勳貴等。
那些儲君人選,倒是隻有穎王跟中山王住在這裡,他們的血脈距離當今陛下算是最近的。
公主府坐落的位置,距離皇宮又很近,平日裡上朝,住得遠的要提前兩三個時辰起,住在這個位置的人,提前半個時辰就行了,所以遲晚靠走的來回兩地。
何況她有自知之明,去要馬車的話,公主府的人肯定不給,她這個驸馬在公主府沒有什麼地位。
遲晚回到公主府,依然沒有人理她,一直以來前身出入公主府都自由,府中的人都無視她,當她不存在,她能吩咐的人也就侯府跟着她來的月落。
虞九舟隻允許前身帶一個人進公主府,月落這個從小跟她一起長大的,就是唯一的人選,現在月落被控制起來了,她就沒人用了。
遲晚來到前身居住的小院子,小院還算雅緻,木質樓梯地闆,再到客廳房間,還有一間折屏隔的小書房,裡面的書,前身怕是一本都沒看過。
遲晚搜尋着腦海中的記憶,找到了前身藏錢的地方,怎麼數也就一百多兩銀子,看起來不多,以大周現在的物價,能買三萬斤左右的大米。
京都普通老百姓一年的收入約莫在15到20兩銀子,還是沒有天災人禍的時候,一百多兩銀子其實很多了。
可遲晚接下來做的事情很廢銀子,一百多兩并不多,這些銀子還是前身做了驸馬後,半敲詐勒索得來的。
遲晚數了十兩出來,又出了公主府。
得知她又離開了,虞九舟蹙眉,沒有問她去哪了。
春歸主動禀報,“驸馬好像去西市了。”
西市?京都主要的街市分為東西兩市,東市出售珍品,是那些官宦富貴人家喜歡去的地方,西市則更平民化,百姓想買什麼日用物品,就會去西市。
東市邊上還有京都著名的平康坊,還有水市,啟封河白日是水市,晚上遊花船,是官宦子弟最喜歡去的地方。
西市沒什麼東西,大戶人家也就在買奴婢的時候過去。
以前遲晚白日長在平康坊,晚上長在啟封河,什麼時候去過西市。
遲晚隻是想買些東西而已,她剛剛回公主府的路上看到幾個小孩在分食闆栗。
冬日裡面,三兩好友圍爐烤火,一壺熱茶,爐子上放着橘子闆栗,想想都覺得氛圍感十足。
之前離開公主府的時候,她問虞九舟有沒有東西要帶,既然對方沒說,那她就帶回些零嘴也好。
來到賣幹貨的鋪子,遲晚才知道,古代的糖炒闆栗不便宜,一包就花了她半兩銀子,剛剛圍在一起的小孩,估計出身不差。
但西市裡面的小孩,衣服上還有補丁,看起來是羊皮,或者是一些獸毛蘆葦亂七八糟地塞裡面的,臃腫又不暖和。
孩子們還算好的,她還看到旁邊的小販,不停地往懷裡塞稻草,一雙手裂着帶血的口子,黑紅黑紅的,讓人不敢再看第二眼。
遲晚心裡不舒服,對侯府兼并民田,還逼死人的行為更氣憤了,其中前身在裡面出了不少力,現在前身已經死了,隻能說死得好。
她占據了這副身體,就絕不會助纣為虐。
遲晚抿着嘴走着,路過的人都自覺避開她,她出門的時候穿上了厚外套,外套内鑲了獸毛,這一身清冷貴氣,一張臉卻顯溫文儒雅,白白淨淨的面孔,一雙眸子看什麼都帶着好奇,見她手裡拿着闆栗,還以為是哪家不經常出門的小女郎貪嘴溜了出來,路過的人生怕沖撞了她。
她正走着,忽然感覺到危險,彎腰轉身,伸手抓住來人往後一掰。
“疼,疼,疼!”一道痛苦的聲音響起。
遲晚這才看清楚來人,一個小胖子,身上裹得多了,跟企鵝一樣,被她禁锢住就動彈不得。
這一副身體突然變得力大無比,再配合着她刻在心裡的拳法,對付這麼一個小胖墩還是很容易的,隻是拳法用起來還生疏,得時常練習形成肌肉記憶才行。
“遲晚,我,林制義,你快放手。”
聽到這個名字,遲晚在腦海裡快速搜索着這個名字,“林制義?你怎麼在這?”
小胖墩一身低調的灰布麻衣,與印象中的那個穿金帶銀的不一樣。
以前淮安侯府落魄,前身又不是世子,跟她一起玩的人中勳貴子弟不多,都是不受家中重視的,不少都是把她當成冤大頭,誰讓她得家中長輩寵愛,身上總有個十幾兩銀子,對官宦子弟來說不多,對他們這些處境差的家庭,身上能有個幾兩銀子都頂天了,這就是那些人原因跟前身玩的原因。
其中小胖墩林制義家裡是皇商,很有錢的那種,但士農工商,鄙視鍊的最底層,隻能跟他們玩,林制義是家中唯一一個乾元,對他寵愛之餘,又寄予厚望,名字都要起八股文的别稱。
可他不學無術就罷了,還總被人當冤大頭坑,聽說被禁足在家裡許久。
林制義掙脫下來自己的手,“你什麼時候這麼大力氣了,以前掰手腕你都掰不過我。”
遲晚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怎麼穿成這樣?家裡落魄了?”
“你可别胡說,我是穿小厮的衣服溜出來的,天天被關在家裡讀書,我都悶死了。”
林制義嫌棄地拉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随即神秘兮兮地靠近遲晚,“遲晚,聽說你做驸馬了?不用科舉就能當官,你們勳貴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