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敢拿着裴原之的名号招搖,一副和他很親的模樣,卻又不認得穆華景,着實有些耐人尋味。
“聽他的意思,也是要去鶴城,隻怕我們到了那邊,還會再碰見他。”
一想到這個,明曦不自覺便有些擔憂,覺得這人仗着有個七拐八繞的靠山便作威作福,隻怕還會鬧出事來。
這一點穆華景顯然也想到了:“若他說的是真的,到了鶴城後裴原之自然會管好他。”
說罷,又嗤笑了一聲:“若這義父是亂認的,那就更好辦了。”
不過這些都不是明曦需要操心的事,她點了點頭,沒再多想,剛想開口說點旁的事情,就覺穆華景擡手覆住她面衣,輕輕扯了扯,将明曦一張芙蓉面遮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
明曦有些不解地擡眸看向他,就見穆華景理所當然道:“遮着些,免得又有不長眼的人湊上來找事。”
邊境風沙大,當地也有不少女子出行時以面衣覆面,明曦這樣也算不得突兀。
不過——
穆華景看了看明曦身上繡着繁複花紋的織錦衣裳,沉聲道:“等會兒去換身素淨些的衣裳。”
她這身衣裳,一看就是達官顯貴家的小姐,難免會被有心人盯上。
雖說穆華景的建議頗有道理,但一行人從京中一路來到西北,都快走到鶴城了,穆華景才想起讓她戴面衣、換素淨衣裳。
明曦不由得有些好笑,一個沒忍住,便“噗嗤”笑出聲來了。
見穆華景垂眸看她,明曦連忙收斂神色,點點頭正色道:“都聽殿下的。”
除了今日這個小插曲,一行人一路上都風平浪靜,很快便到了鶴城。
明誠一家人與他們同日出京,卻并沒有一起趕路,而是先一步回到了鶴城,将府中上下安排妥當,好讓明曦以“明家長女”的身份名正言順地住進來。
明曦随穆華景一道前往鶴城一事,知曉的人并不多,明誠一家對此也閉口不言,每當有人問起先前匆忙入京所為何事,明誠也隻避重就輕地回應幾句。
這一切都是按穆華景吩咐的意思來做。
按照皇帝所查出來的那些蛛絲馬迹,下毒之人應當就藏在鶴城附近。
甚至極有可能是平日就能接觸到穆華景的人。
穆華景此番答應帶明曦來鶴城,除了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私心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揪出那下毒之人。
若是他身邊之人起了異心,那當真是後患無窮,需得盡早将這害蟲揪出來才是。
穆華景中毒之事并未聲張,解毒之事更是隻有明曦、皇帝以及許太醫三人知曉。未免打草驚蛇,穆華景同明曦說好,待抵達鶴城後,二人在人前要繼續像穆華景中毒時那般相處。
就連趕路的途中也要做做樣子親昵一二,雖說随從都是穆華景的親信,但此事又解釋不得,若是無意間透露出他二人間并不親近,隻怕到了鶴城後,這戲也無法演下去。
明曦在這事兒上沒什麼話語權,穆華景說什麼,她隻能照做。不過好在她并不反感同穆華景親昵,做戲也做得下去。
反倒是穆華景,每當明曦同他略微靠近一些,或是假裝“恩愛夫妻”給他端茶倒水,他就會似是不适應般有些不自然。
不過他到底是喜怒不形于色的秦王殿下,幾次過後,面對明曦的親昵與示好,他也能泰然處之。
但明曦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似的。
這日裡,二人繼續共乘一匹,一行人在官道上前行,遠遠能看見鶴城的輪廓了。
明曦脊背挺得筆直,覺得有些累,卻又不好意思靠進穆華景懷中,腦中思緒亂七八糟的打着結,忽然靈光一現,想到了這些時日來被二人一直忽視的一個細節。
“殿下,咱們這戲演的不對。”
為了防止這些話被其他人聽去,明曦壓低了聲音,身子往後靠了靠,仰起臉同穆華景小聲說。
她一擡頭,面頰便與穆華景貼得極近,仿佛要親上來似的,穆華景下意識便同她拉開了一些距離,而後才問道:“怎麼不對?”
明曦更加笃定心中的想法,語氣肯定道:“你現在的所作所為,演得就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