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倆人就差把“害怕”直接寫在臉上了,但見他們如此頑強,死都不願意尖叫一聲,大家也就十分善良地沒有點破,隻是暗戳戳地思索着,怎麼講出更吓人的故事。
畢竟講鬼故事的目的就是為了吓人嘛!不吓人的話,幹脆改名叫奇聞怪事交流會得了。
“好好好!下一個到我,我我我!我來講!”楚晴空伸出手揮了揮,剛剛搶了半天都沒搶到機會,這次必定輪到他!
衆人彼此間可謂是十分溺愛,二話沒說,再度鼓起掌聲,期待着楚晴空帶來的故事。
【賀之遙:你要講哪個故事啊?
楚晴空:就那個啊。
賀之遙:哪個?
楚晴空:那個呀!
賀之遙:哪……算了咱倆還是别打啞謎了。】
很沒營養的一番對話被輕輕揭過,楚晴空清了清嗓子,神秘兮兮地開口了:“這其實不是我的故事,是我聽一個同學說的,他的故事。”
經他這麼一說,賀之遙等人都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賀之遙:哦哦哦,那件事啊。
楚晴空:對啊對啊,就是那件事啊。
言昭:……你倆這對話還是挺沒營養的。】
“嚯!今天是怎麼回事?不是自己的經曆,就是朋友們的故事。”
大家笑着,紛紛打趣起來,催促着楚晴空趕緊開講。
楚晴空也沒吊人胃口,很快就開始了講述:“我那個同學的老家在一處偏遠的小山村裡,唔……也不能算老家吧?是爺爺奶奶住的地方,隻不過他小時候在那邊待過一段時間。”
“他曾和我提過,說他小時候在那邊交過一個朋友,一直到現在,他都記的格外清楚。”楚晴空咬了口差點烤糊的香菇,聲音有點含糊不清,“他說,那朋友是在山腳下認識的。”
孤零零一個小孩子,就這麼靜悄悄地站在樹林間,神色隐匿在樹影中,看不太清,整個人像是被時間遺忘了一樣。
“小孩子嘛,當時也沒想那麼多,加上有些自來熟,所以也沒管那麼多,直接就噔噔噔地跑了上去,問人家要不要一起玩,對方也很自然地答應了。”
之後的故事,無非就是圍繞着兩個小孩子怎麼玩耍展開的,因為沒什麼特殊的情節,楚晴空簡單概括了下就直接跳到了重點。
“他們就這麼玩了一陣子,一直到後面同學被接去和父母一起住,兩個人要分開了,畢竟都一起玩了這麼久,肯定還是很不舍的,所以在離開前他想去和小夥伴道個别,結果卻出事了。”
楚晴空十指交叉,下巴抵在上方,眉頭随着故事情節的推動,不自覺皺了起來,噼啪作響的篝火緩慢搖曳,将他的神色暈染的有些虛幻。
火光太過暧昧,似乎連他的聲音都朦胧了不少:“他呀,在兩人常集合的山腳下沒有見到人,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人,感到奇怪的同時也十分着急,懷疑對方是不是往山上跑了,就果斷進山去找人。”
“别說,我這同學膽子是真的大,雖然平常也沒少往山上跑,但一個人,還是個小孩子,這實在有些魯莽。”楚晴空換了個舒服點的坐姿,“但他當時就跟被迷了心智一樣,鐵了心要找到人,還十分固執地認為對方一定就在山上,悶頭就往山裡沖啊!直到今天,他都很奇怪自己當時怎麼能莽撞成這樣,沒出事真的是大幸運。”
“之後,他一個人在茂密的山林裡走來走去,深一腳淺一……”
楚晴空突然停止了講話聲,緩緩坐直了身子:“等等……剛剛是不是有什麼聲音?”
他怎麼好像……聽到了什麼窸窸窣窣的聲音?
淩槿菡下意識斂了斂眉:“我好像也聽到了。”
十分微弱的窸窣聲,但也可能是風吹過發出的聲響。
聞言,諾娅轉了轉耳朵,言昭等一些同伴也立刻轉頭瞧了瞧,大家集中注意力聽了一陣子,除了火焰噼裡啪啦的響聲,和夜晚淡淡的風聲外,也沒再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
“應、應該是風聲吧?”何書顔下意識攏了攏外套,強忍着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畢竟是深山老林裡,風吹樹葉多正常啊。”
陶樂瑤的笑容顯得有些發虛:“是、是啊!你别說哈,這聲音跟狗蛋的故事還挺、挺搭配的,應景!都是在林子裡什麼的……”
這已經不是應景了,這完全就是4k超清體驗,直接升級成身臨其境版本。
雖然他們壓根兒不想要這樣的體驗。
很明顯,這群人已經忘記一開始他們想講鬼故事的原因了。
葉中濤的語氣已經變得有點虛弱了:“狗蛋,繼續吧,故事還沒講完呢。”
楚晴空一瞬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中,他突然對葉中濤升起一股無言的敬佩,牛啊兄弟!都虛成這樣了,居然還能強撐着屹立不倒,催促自己繼續把故事講完。
為了尊嚴和奶茶你也是拼了,整得他都有點不忍心繼續講下去了——
才怪嘞,故事講一半不說完,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在經曆過這段小小的插曲後,衆人也重新将注意力集中了回來,楚晴空也順勢繼續講了下去。
“他一個人在林子裡轉悠很久,明明是以前經常光顧的山林,路背着都能記下來,結果卻像是一夜間換了座山一樣,他不但沒找到人,還給自己走迷路了,甚至連回家的方向都找不到。”
“同學當時也有點慌了,就在急得不行的時候,他忽然聽到身後的草叢裡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響,他以為是朋友,下意識轉頭一看——卻和一雙猩紅的眼睛對上了視線!!!”
“啊啊啊——!”
楚晴空原是張牙舞爪地半向前傾着身子,此刻卻被這道可以去唱男高音的尖叫聲吓得僵在原地,一時間腦子也有些發懵。
不、不是吧,他有這麼吓人嗎?明明他自己都感覺這個表現挺拙劣的。
發出尖叫聲的正是葉中濤,他此刻顯得格外慌亂,身子拼命向後倒,伸手胡亂指着楚晴空身後,舌頭似打結一般,結巴的仿佛能原地跳個街舞。
“你你你——身身身、身後!”
“猩紅、紅眼睛……”甯茜的臉色也顯得有些慘白。
“哈?”
楚晴空僵住了,不少人也都愣在了原地,不過三秒鐘功夫,大家全都齊刷刷朝手指的方向看去。
茫茫黑暗遮掩中,一雙猩紅的、布滿血絲的雙眼靜悄悄地出現了,那抹紅色在黑暗中顯得醒目又詭異,它連眨都不眨一下,就這麼無言地看着他們,瞳孔木讷而呆滞,顯得死氣沉沉。
毫無疑問,當你大晚上身處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裡,正和朋友們一起講着鬼故事,身後突然閃現一雙陌生的眼睛,即使不是紅色,是藍色綠色彩虹色,依舊十分吓人。
至少楚晴空作為直面那雙眼睛的人,是被結結實實吓了一大跳。
短短幾分鐘,衆人見證了人類史上的變臉奇迹。
迷茫、震驚、驚恐、扭曲到不可描述——如此短暫的時間裡,這麼多複雜的情緒在楚晴空臉上一閃而過,他的面孔開始快速抽搐收縮,身體也不自覺朝身後彈射起步,同時嘴裡也不忘飚出比葉中濤還要璀璨的男高音。
事後,經賀之遙評價,當時他的表情非常像網上流傳的那個震驚表情包,黑白粗線條,還露出了雙下巴的那個。
“@*#%..&#.com$@#……!!!”
看把孩子吓得,已經說不出人話了。
結結實實挨的暴擊,遠比遠距離所瞧見的還要來的刺激,楚晴空差點直接四肢着地的落在地上。
其實不僅是他,身邊離得近的朋友們也全都以一種奇形怪狀的姿态遠離了那片區域,比當初他們在地下黑市見到的木偶人潮還要扭曲,數秒鐘的功夫,大家紛紛擠作一團,口中還不自覺飚出各種聽不懂的高音。
雖然說的像是外星語,但還是能理解出其中的意思——他們受到了不小的驚吓。
“恐怖故事為什麼照進現實了啊!”有誰在驚慌中哀嚎了一聲。
“呃啊啊啊啊——對不起我再也不在大半夜聽鬼故事了!菩薩保佑阿彌陀佛!”
“這這這這這——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救命!我們一群人拼了的概率有多大?可以反客為主嗎?”
漂亮,明明怕的要死,卻還是能在第一時間考慮到衆人的實力問題,這大概就是武力充足和人數帶來的潛意識安全感吧。
最後那句話像是一枚鎮定劑,瞬間讓原先被吓到飙外星語的大家冷靜了下來。
有人疑惑地出聲了:“好像……是這樣沒錯?”
“仔細想想,我們這人數,還有戰鬥力……怎麼也打得過——吧?”
如果隻有兩三個人,或許會原地瑟瑟發抖,但當他們有一堆人,鬼故事将立刻轉戰熱血漫片場。
好像……燃起來了!
恐懼來的快去的也快,貼臉殺雖普通但确實管用,這點他們不得不承認。
逐漸恢複san值的一群人逐漸坐直了身子,從奇形怪狀的姿勢變成了原先正常的模樣,整齊劃一的扭着頭,無言地看着那雙猩紅的雙眼。
不知為何,這一刻,他們反倒更像是一段恐怖故事。
想想吧,一雙猩紅的眼盯着你,和一大群人無聲地注視着你,到底誰更恐怖些呢?
畢竟紅眼病是打不過團體賽的。
局勢,似乎靜悄悄地扭轉過來了。
在一片鴉雀無聲間,那雙猩紅的眼睛,居然緩慢地,緩慢地隐入了黑暗,就這麼在大家的注視下消失了。
“……跑啦?”夏錦成愣愣地看着眼睛消失的方向,看起來十分茫然,“這是……被我們吓跑的?”
要不他們去演恐怖故事算了,看起來似乎還更有效果一些。
“我滴個乖乖,剛剛差點把我心髒吓出來了。”
漆與墨嘶了一聲:“那到底是什麼東西?是山上的野生動物嗎?被我們這邊的動靜吸引來的?”
那看到他們這麼多人,發現打不過後又跑掉似乎也說的通……吧?
“不對,那不是什麼野生動物。”諾娅突然站直了身子,語氣顯得尤為嚴肅,“大家都趕緊回船上去,立刻馬上!”
“唉???”
雖然很疑惑諾娅為什麼會這麼說,但他們大部分都認識它,也信任繁星這群夥伴,加之諾娅語氣實在嚴肅,便默契地沒有多問,迅速收拾好東西,将現場整理幹淨後,立刻返回了船上。
确認所有人都進來後,唐言蹊關閉了艙門,轉頭有些擔憂地問:“所以……那到底是什麼生物?”
諾娅煩躁地甩了甩尾巴:“一開始,被大家的陣勢吓得我也沒感覺出來,但等後面都冷靜下來後,我從那東西身上感受到了一些熟悉,但并不想遇見的東西。”
“融合怪。”言昭在一旁冷靜地道出了答案。
賀之遙崩潰地抱住了腦袋:“瘋了瘋了……我們這都什麼運氣,期待已久的飛艇旅行出意外了不說,落到深山老林開個篝火晚會也不得安生,居然在這種荒無人煙的鬼地方也能碰到這種東西!”
她真的!完全!不想再遇到這種反人類的生物了——絕對!
早晚把那群崽種全噶了。
淩槿菡:……
淩槿菡顯得有些猶豫:“可是……春梅,不正因為荒無人煙,所以才最有可能出現嗎?”
賀之遙:……
賀之遙:艹。
好有道理,她沒法反駁。
或許是這樣的發展實在是始料未及,完美打破了今晚歡樂和諧的氣氛,從搞笑日常片場直接滑進了戰鬥番,讓大家有些措手不及,一時間船内也是靜悄悄的,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半晌,有人語氣飄忽地說道:“我們現在回家還來的及嗎?”
景明秋語氣顯得十分滄桑:“晚了,上了這賊船,想下去就沒那麼容易了。”
毀滅吧,這個出門走不出幾步路就要心驚肉跳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