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許老太太已經被巨大驚喜淹沒了,半晌才回過神來:“鼎鼎真的會說話了?我的寶貝大孫子真的會說話了!老天保佑啊!”
跟在旁邊的知了猴一整個瞠目結舌:“難道,自閉症還能被吓好了不成?”
“許函鼎早就能說話了,他是故意的。隻要他不開口說話,幾個大人就會心情不好,然後把許曉芊當成出氣筒來打罵。”
“這怎麼可能,他才三歲!”
“沒有任何事情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你們人類世界。”
…
次日下午,無人敢阻攔女巫出門。
她早就跟戴玉粒約好了,在鄭颢住的小區樓下碰面。
隻剩一個腦袋的他無聊到極點,眼珠子轉到要抽筋,于是開始關心昨天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彩衣廟和丹庚山都被燒沒了?”
“嗯呒。”
“劉和生呢?”
“被抓進伍港安全署了。”
“哦也對,‘放火燒山,牢底坐穿’嘛。”
女巫搖了搖頭:“他已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為啥?難不成,他今天就被人贖出來了?”
“劉和生飲酒過量,已經是肝癌晚期。今天淩晨三點,他消化道大出血,一下子就嗆死在拘留室裡面。”這次回答的是戴玉粒。
“我們在山上找到了那個功德箱,也已經把劉桂落的錢全部還回去了。可惜,還是沒有發現筆仙的蹤影。”
“‘我們’?”知了猴迅速抓住了沒必要抓住的重點。
而女巫臉黑如鍋底。
“高照在那邊,說什麼也不肯過來。”戴玉粒指了指小區綠化帶另一邊的林蔭道。
“噫——”
知了猴發出一聲怪叫,失去軀體之後俨然變得有點猖狂。
女巫又一次磨了磨後槽牙:“無所謂,我需要用到的那些東西帶來了就行。”
戴玉粒點點頭,放下自己的書包,從裡面拿出了小刀、白紙、以及一瓶浸泡着大量古怪藥材的烈酒。
“一份簡易的緻幻劑。”女巫微笑着接過酒瓶,拔掉瓶塞,開始對瓶吹。
“女巫大人,您這是要一醉解千愁?”知了猴呐呐問道。
“噩夢之主所做的标記——那些遺失的記憶,其實也就是一部分死去的你。”女巫放下酒瓶,身形有點搖晃,聲音卻依然四平八穩。
“我的計劃是,試試看能不能用亡靈召喚術來補全你的記憶。”
鄭颢有點想要否定這種嘗試。
但是他不敢。
女巫又接過戴玉粒遞過來的小刀和白紙,割破手指,劃出一個模糊不清的符号,同時念起通幽的沼澤咒語。
“E go sum te peto et uidere queo.”
白紙上的血迹開始閃爍。
“許曉芊”的柳葉眉微微一蹙,那雙丹鳳眼驟然變成了赤金豎瞳,就像是山羊眼睛與蜥蜴眼睛的混合體。
被她直直盯住的時候,鄭颢再次感受到那種身在史前原始森林的恐懼感。他下意識就想要閉眼轉頭,卻一不小心真的轉動了自己僅剩的腦袋,旁邊的樂高小火車就這麼從刀上被撞了下去。
斬.馬.刀因此抖動起來。
就在亡靈召喚術起效的同一時間,紙上血迹化作一道紅光,直直罩住跌至半空的小火車——
白紙飄落在地面,直接消失了。
一個穿着漆黑長袍的小女孩頂着滿頭茄紫色波浪卷發,出現在白紙消失的地方。
“瑪菲!你幹了什麼好事?”
小女孩捧着臉發出尖叫。
“布蘭奇!?”
女巫同樣捧着臉發出尖叫:“怎麼會是你?怎麼會是你!”
“真是見鬼了,你用的錨點物品居然是别人送給我的舊玩具!”被稱為“布蘭奇”的紫發小女孩撿起了掉在地上的樂高小火車,卻一副不太想擡起頭的樣子。
“你又為什麼會是以一個小女孩的模樣出現?”女巫不依不饒地問道。
“因為,這是我十歲那年收到的小禮物。”布蘭奇終于擡起頭,臉上露出了一抹燦若朝陽的笑容。
“正式介紹一下,我叫布蘭奇·X·卡奧,是一名亡靈法師。”
女巫點點頭,用不懷好意的語氣補充說明:“是的,有史以來第一位被亡靈召喚術召喚出來的亡靈法師。”
而此刻,在場所有完整或不完整的凡人都陷入了呆滞狀态,包括躲在林蔭道那邊的高照。
“小懸?”
“懸姐姐?”
“姐?”
他們幾乎是同時開口。
陷入呆滞狀态的又多了一個女巫。
她緩緩開口,語氣變得飄忽:“布蘭奇,你在人類世界使用的名字,就是‘高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