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維學長的酒品依舊爛到令人發指。
直到聚餐結束我們互相告别的時候,我的腦海裡還回蕩着各式各樣的「艾爾海森那家夥」。
也不知道他們倆的關系到底是好還是不好,不過看着學長近來的狀态,與艾爾海森住在一起應該算是件好事。
想到這裡我不禁勾起嘴角,哼着歌轉身去處理餐館老闆委托的工作。
當我把奧摩斯港所有上門修理的委托完成以後,太陽已經隻剩下一點尾巴,濃厚的橙紅色光芒逐漸被黑夜覆蓋,我手裡揣着從移動攤販那裡買來的特色小吃,溜達着回工作室。
兩天前定下的零件和材料在預料之中已經送到門口,花些功夫将它們轉移到後門倉庫,我整個人癱在沙發裡,盯着天花闆發呆。
白天卡維提到的事情又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好累,今天就算了,明天要先轉移部分資産才行…”
房間的隔音很好,此刻安靜到隻能聽到我自己的呢喃。
好冷清啊。
我翻了個身,正面窗戶,不同的建築閃爍着各式各樣的燈光,零星的綠植幾乎都被牆壁遮擋住。
我第一次在這裡感受到陌生。
如果打開窗戶,想必能聽到海浪沖擊着船隻,街頭舞者隐約的曲調,人群來往的交談。
而不是風吹過樹葉的簌簌,幽深林中的蟲鳴,鳥雀振翅的撲棱,更沒有巡林員的吆喝,薩古的汪汪,柯萊的笑容和…提納裡的招呼。
我一直以為自己更喜歡安靜,卻發現,在離開熱鬧以後還是會感覺到寂寞。
我敲敲腦袋,扭動着将臉邁進沙發,将一切異樣歸咎于許久未歸的不慣。
“睡覺!”
但第二天一早,我無比後悔這個決定。
我猛地從沙發上坐起,右手緊緊攥住胸口的衣服,用左手攀附在靠背上保持平衡。
窒息感使我頭暈目眩,我張大嘴巴試圖讓更多的空氣吸入肺部,卻隻能吐出更多的空氣,眼前發黑,我感覺眼皮在顫抖,生理性的淚水溢出眼眶,視線更加模糊。
短暫的十秒長如半個世紀。
當空氣重新湧入身體,我已經是滿身汗淋淋,脫力的掉回沙發中,等急促的呼吸平複下來,才有能力收拾好自己。
這次的反應比以往都要嚴重。
為什麼?
環境變化?但我以前四處奔波的時候,也從未有過這樣的情況。
毫無頭緒,從我過往的經曆中,我找不到合适的答案。
鐘表的報時聲将從思緒中喚醒,我擡頭,指針正好指向數字十,這一覺睡得格外久,整整十五個小時。
不能再耽擱了,正事要緊。
我推開工作間的門,簡單清理下屋内的一層灰塵,将常用工具取出擺好,又去倉庫裡将昨天剛到手的材料挑挑揀揀,将需要的部分搬到巨大的木桌上。
昨天出門的時候買好的幾款隔音耳機已經被我拆解又組裝過,現在正堆在房間的角落裡。
設備的基本原理已經摸清楚,那麼剩下的就是改進降音技術,并設計出适合狐狸耳朵的架構和符合美學的外觀。
至少,要讓提納裡在打雷的時候不再無法忍受。
這就是我這次回來的目的之一。
化城郭的條件并不能支持我将這個想法付諸實踐,至于瞞着提納裡…
想到這裡我不禁笑一下。
當然是為了驚喜。
在化城郭住了這麼久,一直被照顧着,總要回報些什麼才行。
就這樣保持着滿滿幹勁,我在一周裡都專注于這一項工程,并成功在其他技術的基礎上融合改進出一種相對新穎的技術。
我托着腮,打開窗戶,親自試用還是隻有核心零件和框架的簡陋降音耳機。
比起市面上的那些産品,效果确實是有提高,如果順着這個方向研究下去,應該可以發一篇論文。
而且能夠制造出更有效果的耳機。
“是個長線工程啊…”我感歎。
時間有限,既然初步技術已經可以實行,那麼第二步就是外觀問題。
回過神,我看向右手邊架子上的一比一尺寸提納裡頭部模型,耳朵部分的木頭還被我覆蓋上一層染色狐狸毛來仿真,畢竟會不會勾到耳朵毛也是要考慮的一個因素。
幸好過來前有摸過他的耳朵,對于尺寸和細節能夠更加還原。
雖然有吹噓自己雕刻能力的嫌疑,但是有個仿真到一模一樣的頭在屋子裡真的好奇怪!
而且沒有臉!
我捂住臉,不敢直視,明明以前刻好的收藏室裡那個「艾爾海森面部模型之無語」也沒有這麼别扭啊!
而且昨天雕的時候完全沒有其他感覺,做完以後才覺得一定要藏起來不讓别人發現。
我揮開腦海裡不對勁的想法,強制自己思考外觀設計,卻覺得思緒雜亂,根本沒有靈感。
就在我雙手捧着臉半趴在桌子前冥思苦想的時候,背部突然被一股力道推動。
我被吓得一抖,迅速回頭,對上沃姆斯貼近的臉,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我用眼神控訴着他的行為。
他看起來很無奈,嘴巴一張一合,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我這才意識到,我還帶着那個剛組裝好的降音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