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罵得很難聽。

但反正桑明雅聽不懂，也不氣惱。

她彎起眼睛，趁機對謝知夜進行話術洗腦：“修仙有什麼好的，多累啊，日子也無趣，還是當凡人好。”

凡生幾十年，一眼就看到頭了。

謝知夜眼裡泛起沒溫度的笑：“你覺得當凡人很好？”

桑明雅挑眉，似乎對他的話很疑惑。

她自己是凡是仙，倒不重要。

重點是。

——謝知夜絕對、絕對不能碰仙道！

他最好的結局，就是像個凡人一樣老去，死去。

這樣，修仙界就不會血流成河，也不會有那麼多人，對他喊打喊殺。

謝知夜神色平靜：“世上隻要有仙根，人人可以去修仙，為什麼我不可以？”

那雙時常藏着戾氣的秾麗眉眼，此刻平和純淨，宛如稚子。

但桑明雅知道，這都是他裝出來的假象，不會被他蒙蔽。

還能為什麼？

自然是因為，你去修仙，未來不得把修仙界，砍得東一塊西一塊的啊。

謝知夜自顧端起茶杯，以最大惡意揣測道：“因為你讨厭那個女弟子，順帶恨上仙門了？”

桑明雅驚疑看向他：“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不要亂诋毀好不好。”

兩句話，把她洗成反派了？

謝知夜以為她在嘴硬，結果身旁少女又悶聲悶氣，重複一遍：“我不讨厭仙門。”

仙門雖然也有不好的事。

但她喜歡的千頃靈花，霧間山岚，都是仙門才有的。

雖然同為仙門，但桑明雅并不認同月弦月清的處事方式：“以正義之名，行不義之舉，那當然是不對的。妖有好妖，仙當然也有惡仙，不能一概論之。”

謝知夜事不關己，冷冷抽出被她壓住的衣擺邊沿，劃清界限。

他才不會為她一句話，就放棄仙途。

無論是仙靈還是惡鬼，隻要能讓他變得更強大，睥睨萬物，那都可以利用。

等他再轉頭，桑明雅已經撈了兩盤瓜果，嘴裡還塞着兩隻砂糖橘，疑惑看他：“看我幹嘛？吃啊。”

經曆小蘑菇妖的事，桑明雅意識到，自己以前手起刀落，殺謝知夜七次的事，确實有點不人道。

——雖然也被他反殺了七次。

桑明雅暫時有點心虛。

決定在徹底殺掉謝知夜以前，對他好一些。

她連忙幫他端了幾碟菜，放在他面前。

少年清秀的眉蹙起。

桑明雅歎氣：……我懂。

他公主病又犯了。

桑明雅換了公筷，又怕對謝知夜太好，他以後會蹬鼻子上臉。

就故意夾了自己最讨厭吃的紅燒肉。

肉塊顫顫巍巍，還沒遞到少年身前，就被毫不留情拂開：“——拿開！”

謝知夜飛速掩鼻，聲腔很重。

肉塊連帶筷子一起被打飛出去。

什麼毛病？！

桑明雅稀奇地盯着他，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這麼疾言厲色的樣子。

一瞬間，小魔王雪白的臉，慘白得像鬼。

謝知夜按住胸口，頭埋了下去，似乎要把五髒六腑一起咳出來。

但他什麼都沒吐出來，無聲張口喘氣，額上冷汗淋淋。

在桑明雅淩亂的眼神中，謝知夜站起身，拖着幾乎站不穩的身軀，踉跄離席。

桑明雅隻能猜，也許魔王是個素食主義，禁葷腥，聞到就想吐。

*

謝知夜剛離開，林婉衣的爹就神色慌張找來，不知同姜塵說了什麼，姜塵臉色當場就不好看了。

兩人一前一後，匆忙離席。

再一轉頭，花樹下的兩人，也跟着不見了。

桑明雅正疑惑着。

冬棋滿臉興奮跑來：“小姐！大喜事啊！”

桑明雅心想，能有什麼好消息？

以她的了解，隻有謝知夜突然暴斃，才能讓冬棋高興成這樣。

“謝知夜又出什麼事了？”桑明雅按住直跳的眉心。

“唉，不是謝公子。”

冬棋語氣惋惜，又神神秘秘道，“剛剛我聽說，林婉衣那個小賤人，遭了報應，被蝴蝶妖抓走了！”

哦，謝知夜沒出事就好。

等等。

“誰被抓走了？”桑明雅問。

冬棋：“小姐的死對頭，林婉衣啊。”

“……”

“還有更好的消息！”

桑明雅：“……”

已經不想聽了。

冬棋激動：“陪林婉衣一起上街的，是徐蘇雪！”

這些天來，雖然小姐表面上，同徐蘇雪虛與委蛇，佯裝姐妹。

但冬棋知道，那肯定不是出自真心。

這不，現在徐蘇雪和林婉衣兩個，一時松懈，直接被蝴蝶妖打包帶走。

一次性送走兩個死敵！

冬棋佩服得五體投地。

桑明雅五雷轟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