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商場外，離筱環顧四周。匆匆的行人擦肩而過，她并沒有見到那個高大的身影。

天空出現了大顆的雨滴。砸在她氣喘的臉上，有些癢。

抓了抓臉，似有感應一樣，回頭看向商場大門。

雨滴變得密集，她拿手放在眉前遮雨。

商場側門，男人帶着鴨舌帽走出門，看不清面容。藍衣黑褲，斜跨着黑包，手裡還有一把黑色的長柄傘。

要不是那抹藍色的T恤衫，在這陰暗的天色中，隻當是出現了一團黑影。

雨勢驟然變大，李忱然打開傘。瓢潑的雨幕裡，有一朵快速移動的黃角蘭。白色的衣裙，拖着黃白相間的行李箱。

間隔了無數的水珠，兩人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他步下台階，往她的方向大步走去。

“你怎麼來了？”兩人異口同聲。

李忱然先反應過來，再問：“也不找個地方躲雨。”他把傘遞過來，一手攬過她的行李箱。

雨勢大得令人看不清路。離筱剛才跑得太快，喘得有些厲害。隻好跟着他走。周身有人飛跑過去，濺起的雨水撲到她的腳邊。

“我們進旁邊的奶茶店。”李忱然看到商場大門外站滿了躲雨的人。商場前還有一個凹陷的地勢，水積蓄起來就是個大水坑。他盡量把傘往離筱這邊挪，一手拿傘，拖行李的手環着她。

兩人到了店裡，隻有角落裡有個座位。

離筱坐下，還未來得及擦臉上的水，手臂感受到了一陣暖。

揚州不像臨城，下了暴雨就會驟然降溫。濕了的手臂，再碰上空調冷氣，觸之冰涼。

“我去給你買杯奶茶。”

離筱看着他拐了彎去排隊。因下雨，商場裡的人也多了起來，隊伍如蜿蜒的龍，排到了商場的裡頭。

她看不到李忱然了，他似乎是站到了隊伍的後面。想起來看看，一陣暈眩。可能是剛剛跑得太急，氣也沒喘勻就坐下。眼裡湧出一點生理性的淚。她拿紙巾擦了，又拿手扶住頭。

周遭亂哄哄的，雨聲和人聲混雜。

總不能在這時發暈。

離筱哈着氣，想讓氧氣快些進入身體，好讓自己的腦袋能正常運轉。

“離筱。”他端了紙杯過來。“我讨了點溫水，你嘴唇都泛白了。先喝點。”

離筱接過，喝了幾口。擡眼看他，這時看清李忱然也是面帶倦容。他把帽子壓得低，是為了遮住眼下的烏色。她直直地盯着他，也不知是要看什麼，隻想把他看個清楚。

李忱然索性蹲下來，靠在她椅子旁，讓她看個夠。

左眉尾的小凹痕還在，她擡手摸了摸。

此刻兩人都想找點話，可都不知說什麼。

“你怎麼瞎跑，那麼遠……”

“我在H市，辦完事就來了。”

“又……又……”離筱說話岔了氣，接不下去。

“又什麼？”

“又不是下飛行棋，來來回回那麼簡單嗎？”

李忱然聞言笑了。眉眼彎彎，如雨後初霁。

她眨了兩下眼，把這個笑容印在了腦子裡。

店裡的人散去了幾撥。旁邊有空出來的凳子。李忱然想去拉一張來，起身時，一手被離筱抓住。

她的手小，隻抓到了他的三根手指。

“怎麼了？”

她這時回過神來，他隻是去搬張凳子。自嘲笑了一下，松開了手。

外面雨勢漸小，露|出天光，店裡也逐漸白亮起來。

離筱的手機在兜裡震動，提示她該去機場了。

“你訂了機票？”李忱然看到手機裡的航空消息。“我以為你還要住幾天，怪不得把行李都推來了。”說着，他也下單了一張同行機票。

随着訂單确認的提示音響起，李忱然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幹燥又溫暖。手心的薄繭在她的指尖上劃過。

“離筱，一起回臨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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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暴雨過去，天色泛晴，可路上的出租車還是很難攔。

李忱然見時間不夠了，提議去坐輕軌。一直到坐進機艙，因兩人的座位号不同，才堪堪分開了相握着的手。

離筱把黑色眼罩給李忱然。他的位置在倒數兩排。離筱頻頻回頭看他。他已帶着眼罩靠着椅背睡着了。

一會兒擔心他會不會被冷風吹了。空乘過來時，離筱讓人給他拿毛毯。

一會兒又覺得李忱然隔壁的小姑娘會鬧騰，趁飛機進入平流層，拿了方糖去黏小姑娘的嘴。

“小姐。”空乘看出離筱的關心舉動，而且她起起落落的也不安全，就主動給離筱調劑到了李忱然的另一邊位置。

“嗨。”離筱坐下後，和裡面的小姑娘打招呼。見小姑娘又要拿出平闆玩，趕緊打住她。“糖好不好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