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小将軍:“我扛回去。”
他也看起來傻傻的了。
五日後,付大将軍回京,廷尉右平誣陷案已經查的差不多,付大将軍屬實清白無辜。陛下前往城郊親迎,表達對付大将軍的尊重與歉意。
陛下說西北苦寒,如今付大将軍和兩個兒子既然回來了,不如先留住京城,好好休整,付大将軍欣然領命,陛下的賞賜像流水一樣擡進将軍府。
大将軍回府後,隻見妻子女兒俱在,也沒受什麼苦,松了口氣,問道:“老三沒回來?”
小女兒面露難色,道:“三哥在永安公主府。”
氣氛陡然沉默下來。
四月十八,正是良辰吉日。
由宗室裡最德高望重的老親王主婚,永安公主今日大喜。嫁妝在京城繞了一圈,第一擡嫁妝擡進了公主府的門,最後一擡還在皇宮内。陛下命人在街邊灑金錢,整個京城萬人空巷。公主府開府,公主帶着無數陪嫁,三百内侍,五百親衛在公主府成禮。
驸馬徐賀遠騎在高頭大馬上,身姿挺拔,神采飛揚,何等風光。
他恍惚自己仍在高中狀元的那一天,也是萬人歡呼,醉在雲裡。
到了公主府,拜過天地與皇帝,公主并沒有回喜房等待,而是手執纨扇,帶驸馬招呼客人。
徐賀遠側頭看她,隻見她粉面含春,唇紅齒白,眉心一點花钿,繁複隆重的鳳冠并沒有壓住她的美貌,反而襯得她華光四射,如珠如寶。
徐賀遠嘴角帶上連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笑意,任她把他拉到一衆女眷跟前。
永安公主驕傲道:“陽嘉表妹,看看本宮的驸馬怎麼樣。”
這群皇親國戚姐姐妹妹還真仔細打量了一番徐賀遠,看得徐賀遠不自在極了。
陽嘉郡主笑道:“表姐你眼光好,挑的驸馬自然長相俊美。”
永安公主點點頭,很是贊同。
陽嘉郡主又道:“不知道性情怎麼樣,是否柔順?”
永安公主理所當然道:“那是自然。”
徐賀遠一時沒想到哪裡不對,心裡卻隐隐有些不舒服。
陽嘉郡主眼睛亮亮的,遞了一杯酒給他。
徐賀遠一飲而盡。
陽嘉郡主拍拍手,笑道:“好。”
永安公主也在一旁笑。
徐賀遠當然會覺得不舒服。她們即不說他才學怎麼樣,也不說他能力如何好,不說他讀過多少本書,熬過多少個夜,隻說他長相美好,可以取悅妻子,又問他性格柔順,可以不生事端。
這是一種藏匿無形的人格羞辱,上輩子原主真心想和他好,自然不會有姐妹們用這種态度對他。
永安公主婚前牽着别人逛街,這群皇室貴女們可太懂公主的态度了。
主婚的老親王笑着看小輩們鬧成一團,又把徐賀遠叫過來,道:“你如今和永安成婚,要謹記賢良和順,事事以永安為先,方能婚姻和睦長久。”
徐賀遠躬身道:“是,賀遠知道。能娶永安公主是賀遠幾輩子修來的福分,賀遠定會好好對待公主。”
老親王沒說什麼,點點頭。
永安公主又拉着他給皇帝敬酒,道:“皇叔年紀大了,喝不得酒,你給皇兄敬一杯。”
徐賀遠又一飲而盡。
陛下坐在主位,也笑盈盈的,他喝醉了,眼神一直跟随着公主,滿是怅惘。
永安公主繼續帶着驸馬交際,驸馬喝酒,公主殿下尊貴,是不多喝的。
徐賀遠心中高興,以往他不知多少天才能見到丞相太尉這等大人物,說不上話,更遑論他們現在都帶着笑意看着他,和他平等相交。
以往那些同僚們隻能陪坐末席,羨慕地看着他。
不知道喝了多少杯酒,公主把他拉到賴雲白跟前,道:“來,和賴廷尉喝一杯。”
賴廷尉今日穿了一身青衣,為顯喜慶,又插了一根末端帶着紅寶石的烏木發簪,整個人都美得發光。他喝了驸馬的酒,也不和驸馬說話,隻對公主說:“公主大喜。”
公主點點頭:“多謝。”
賴廷尉不再說話,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
就這麼轉了一圈兒,公主道:“驸馬喝醉了,回喜房等着吧。”
徐賀遠隻好被侍從們攙扶着送入喜房,公主仍在前廳。
一個侍女讓徐賀遠坐好,不贊同道:“驸馬今日失言了。”
徐賀遠疑惑地看向她。
侍女沉着臉說:“您回昭親王話時,說娶公主是您的福氣,屬實不妥。”
“公主是主,您得公主垂憐,是天大的高攀,是尚公主,不能用娶。”
徐賀遠心下微涼,道:“我知道了。”
外面的笑鬧聲隐隐約約,不知道是否真的喝多了,他有些犯惡心。
他坐在喜床上,打量着喜房内金碧輝煌的陳設,不由想到與前妻成婚時的寒酸拮據,想着公主的美貌與權勢,心中歡喜滿足。
隻是從黃昏等到天徹底黑下來,公主仍沒有來。
“現在幾時了?”
“回驸馬,子時一刻。”
徐賀遠揉了揉額角,問道:“殿下怎麼還不過來,可是有事絆住了?”
他自己帶來的侍女小荷出去打聽,回來後卻欲言又止。
徐賀遠見她臉色不對,問道:“怎麼了?”
小荷吞吞吐吐,最後還是說:“回驸馬……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去了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