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賀遠被禁足在主院已經三天,不僅他不能踏出主院一步,連小荷也不能出去。
每天都有固定的侍女送飯食過來,隻是送飯的侍女悶得很,從來不多說一句話。
永安公主惡了主院裡的驸馬,就仿佛這幾日裡連太陽也照不進主院了。小荷快要被主院這壓抑的氣氛逼瘋。
她有些後悔,自己怎麼鬼迷心竅跟着驸馬來了公主府。以為會魚躍龍門,成為公主府的侍女,跟着公主驸馬榮華富貴,誰知道一進來,竟然是這樣的情形。
小荷歎了口氣,任命地去照顧驸馬。
徐賀遠還躺在卧榻上,面色依舊蒼白,短短三日,竟然似乎又瘦了一點,隐約有些病骨支離的破碎感,配上那張好看的臉,像一盞将碎未碎的瓷器。
小荷給他喂水,讓他潤了潤幹裂的嘴角,心想驸馬這樣像一盞美人燈的樣子,應該多讓公主殿下看看。
指不定公主殿下看了,就能和驸馬重修舊好。
徐賀遠說:“小荷,第幾日了?”
他說話的時候,喉間泛着血腥氣味,嘴裡腥甜,心裡發苦。
“第三日了。”小荷輕聲說。
徐賀遠苦笑了一聲,轉過身子,背對小荷。
小荷見狀,将被子給徐賀遠蓋上,想說什麼寬慰的話,話到嘴邊,又想到徐賀遠肯定聽不進去,便咽了下去。
徐賀遠這幾日,似乎一直睜着眼睛等天明。他睡不着,腦子裡一直是幾日前的那些畫面。
他飲酒作詩,好不快活,然後不知怎麼,不知什麼時候,永安公主就到了花樓。
窩心一腳,胸口至今泛着疼痛,順不過氣。
那天的記憶其實已經不太清晰了。人總是下意識的回避關于自己痛苦的經曆,那天在花樓裡面發生的事也在徐賀遠心中模糊起來。
但他總是忍不住去回想跟在永安公主車辇後回公主府的那段路。
一縷頭發擋住視線,他也不擡頭,印象中隻有京城大道上的青石闆。
隻是相比那天,他現在的聽覺似乎無比靈敏。
“那是永安公主的銮駕吧?真是氣派。”
“诶,你們看,車後面怎麼還跟了個人,頭發亂成這樣?”
“這是怎麼了?”
“永安公主剛才過來時你們沒看到嗎?後面跟着的是驸馬!”
“驸馬?那是驸馬?”
“怎麼會這樣?他們成婚時,我還在路上撿到陛下灑的金喜錢,足足兩錢金子呢!”
“聽說是驸馬去花樓喝酒,你們知道吧?”
“嗨呀,那可真丢死個人了。”
“是挺丢人,驸馬以前當狀元郎,還打馬遊街呢,你看看現在,這才多久過去?這樣遊街……啧啧啧……”
“真是丢盡了讀書人的臉!”
“确實羞于與這種人為伍。”
“驸馬十年的書都白讀啦!”
“是啊。永安公主那麼美麗又身份高,驸馬還不知道珍惜,搞成這樣,讓人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以為公主和驸馬很和睦呢,原來……”
“他之前中狀元我還給他扔過荷包呢,現在這麼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