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讓侍女把古琴拿來,離開了主院。
徐賀遠抱着那把琴,心想,日子會不會好起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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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婉娘出了主院的門,吩咐侍女沐浴更衣,給新衣衣角沾灑了些名貴香料,感覺才祛除了徐賀遠的窮酸晦氣味。
她慵懶地扶住額頭,問侍女幾時了。
侍女低眉順眼,說:“回殿下,午時了。”
張婉娘想了想,道:“給賴廷尉下帖子,說本宮三日後要去他府上,一訴衷腸。”
侍女心中驚訝,公主殿下和賴廷尉的交情,哪裡來的一訴衷腸的可能?
隻不過她依然淡定,對張婉娘道:“是。”
三日過去,高貴的永安公主莅臨賴雲白的寒舍。
說是寒舍,隻是因為和公主府對比,仔細看賴廷尉的家,也是老樹舊牆,古樸雅緻。
在京城置辦這麼一處宅子是很艱難的,有的官員待了十幾年,想要住得好些,依舊置辦不起宅邸,隻能靠着俸祿租房住。
賴廷尉不必擔心這些,他深受榮寵,陛下對他實在大方,他住在哪裡,隻需要顧自己高興。
這裡的地段鬧中取靜,賴廷尉的審美一直是很好的,他平日裡穿的衣服很有風格,挑宅子也很有眼光。這家裡看似平平無奇,沒什麼特别的,實則光華内斂,透露出一種含蓄的風骨。
賴廷尉坐在花樹下,拿起晶瑩剔透的琉璃花壺,為公主斟了一杯飲子。
“之前說請殿下喝冰雪冷元子,一直不得閑暇,今日正好,知道殿下要來,臣将張記的廚娘請了回來。”
永安公主點點頭。
賴廷尉道:“殿下用慣了珍馐美酒,不如嘗嘗這個?”
永安公主很給他面子,輕輕抿了一口。
“殿下覺得如何?”賴廷尉問她。
永安公主說:“太甜。”
賴廷尉笑起來:“殿下沒吃過苦,自然覺得這個太甜。”
他又給永安公主斟了一杯好茶,道:“殿下還是喝苦茶吧。”
或許是在賴廷尉自己家中的緣故,賴廷尉看起來比平日裡柔軟不少,他坐姿也很放松,不怎麼關心公主,也不問公主來幹什麼,隻看着天上飄浮的雲。
嚴格來說,他們二人結了不少梁子。
公主和陛下打斷骨頭連着筋,流着同樣的血,他又能拿公主怎麼樣呢?
每天進讒言說公主跋扈不敬都沒有用,隻能等公主與付家那個越走越近,再等陛下有了孩子,對陛下說公主外向,插手立儲,想要謀反。
年深日久,想必陛下不信也能信三分吧。
賴廷尉想着事情,又把視線從天上的雲轉下來,轉到公主的臉上,依舊笑盈盈地看着公主。
他笑起來實在很能蠱惑人心,任誰也想不到,他腦子裡已經轉過多少可怕的念頭。
他一直是一條豔麗的毒蛇,他們都心照不宣。
他凝神看着公主,很逾矩地,輕輕摘下公主發間的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