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賀遠隻好道:“謹遵殿下吩咐。”
永安公主便笑了起來,滿意道:“本宮知道,驸馬最貼心不過了。”
徐賀遠也笑了起來,被公主誇獎,他也心安不少。
公主殿下又留了一會兒,聽說賴廷尉相請,又匆匆地走了。
徐賀遠依然坐在那張萬金難求的古琴前,這是公主殿下賜他的琴,他平日裡很是愛惜,他撥了一下琴弦。
心口又一抽一抽地刺痛。
“小荷。”他叫。
小荷見他這樣,趕忙把藥碗端過來。
這藥苦極了,一大碗黑乎乎的,仿佛永遠也喝不完,徐賀遠還沒湊近藥碗,隻是聞到了一點點氣味,就幹嘔起來。
他推開藥碗,道:“拿酒來。”
小荷皺了皺眉,說:“驸馬先喝完藥再說吧。”
徐賀遠的臉沉下來,摔了藥碗:“賤婢!”
小荷默默地去給他拿了酒,蹲下身子收拾碎瓷片。
徐賀遠又喝到爛醉如泥,心口果然不疼了。
他安穩睡去,第二日一早,他還沒醒,公主派來的那幾個侍從就來了。
一共四個侍從,公事公辦地将他從床榻上喊醒,盯着他洗漱更衣,護送他前往太學。
到了太學他們也不走,也不和人打招呼,就侍立在徐賀遠的桌子前,不苟言笑。
太學值房裡的那些人第一次看見這種場面,一個個感覺别扭極了,話都少說很多。更别說和徐賀遠說一句話了。
等下了值,他們又護送徐賀遠回公主府,不論是飯館還是茶肆,中途哪裡都不停留,一直把徐賀遠護送到主院裡去。
不管是社交應酬,還是文會詩會,徐賀遠都不再去過。
他一天說不了兩句話,人愈發陰郁沉默。
公主來他就歡喜,公主不來他就沉郁。
公主高興他就好,公主不高興他就不好,他要讓公主殿下高興,不能随意和旁人說話……他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了。
他仿佛被困在被編織好的螞蚱籠裡了。
他無比抗拒去太學上值,每天暈暈乎乎,去了太學就開始心口疼。
六月份,賴廷尉自請離京。江南幾個府城的商稅有些問題,賴廷尉為君分憂,自願前往。
張婉娘折柳送他。
“賴廷尉精通占蔔,有沒有蔔一下此行可否順利?”
賴廷尉一身騎裝,嘴角揚起,道:“易者不蔔。”
張婉娘握着賴廷尉的手,将一張水利圖塞進了他的懷裡。
“要本宮看,此去前程風順,富貴堆雲。”她笑靥如花,眉眼間又一點憂愁,仿佛在囑咐自己心愛的情郎。
賴雲白看了看她,沒說話,擺了擺手,翻身上馬。
黑衣扈從如雲,晨風獵獵,留人的柳枝随風而起,賴廷尉衣袂翻飛。
白馬金羁,連翩南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