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等到從南走遠,系統才在他腦中出聲,【按照測算,從南至多再過一日就能恢複如常,之後再提紮針,恐怕也不再容易。我們......不如趁這個時機下手,給他的經脈紮出幾道滞澀,等到武林大會後,他必然形同癡傻,再無威脅。】
扶灼沒有回應,隻在一處涼亭前停下腳步。
他走入亭中,将肩上大氅随意抛至石桌上,而後虛虛靠着身後的柱子,瞥了眼系統新打開的穴位圖。
系統先替他将穴位标紅,而後小心翼翼地:【宿主?】
“不必了。”扶灼五指微彎,關閉了穴位圖,“傻子能做的事,總歸是太少。”
系統愣了愣,追問道:【這麼說,宿主是打算讓從南退位讓賢?】
“不。”扶灼修長的手指擦過虛空中的一點,月色下,他瑩白的指尖所泛出的光點似乎比針尖還冷上幾分,“我會當衆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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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南身強體壯,恢複的速度格外快。
相比起來,站在他身側的扶灼反倒因清瘦的身形和蒼白的臉色而成了衆人關注的對象。
趙管家動作極殷勤地在旁端茶倒水,“再過一陣子便是武林大會,仙人這些時日勞累許多,總算也能在莊中暫行休息了。”
扶灼垂眸喝茶的動作一頓。
他掀起眼皮,不動聲色地瞥了眼倉庫内部的居滄草。
損耗度到達了百分之三十五。
這時,一旁的從南也将目光轉向扶灼,輕輕替他披上了一件披風。
“......這些日子辛苦你了。”他皺眉看着扶灼略蒼白的臉色,“你好好在院中休養,待我從武林大會返回後,再仔細幫你調理身子。”
扶灼放下手中茶杯,不動聲色地拉開了和從南的距離。
他擡眸,偏淺的瞳色中帶着幾分淡淡的疲倦:“盟主,我有話想說。”
“剛巧,”從南聲音低沉,朝着伺候在旁的下人揮了揮手,“我也有話想同你說。”
趙管家的眼珠子骨碌碌轉了一圈,領着幾個随從哈腰退下了。
直到聽得身後木門被關上的吱呀聲,二人同時開口:
“我先說。”
“你先說吧。”
扶灼長睫微擡,淡聲道:“武林大會,我想與盟主同去。”
從南原本還帶了幾分笑意的雙眼驟然嚴肅下來,他沉默片刻,雖沒有直接出聲反駁,但言語之間已帶了極其明顯的勸阻意味:“......你身體尚未好全,為何要去這兇險之地?大會之中必定魚龍混雜,你實在不必去蹚這趟渾水。況且......我還有有東西想給你。”
說罷,從南往旁走了幾步,從木屜中取出一隻精巧的小盒,将它緩慢放在了扶灼身前的圓桌上。
從南道:“你看看這個。”
扶灼的視線草草掃過身前精美的木盒。
他修長的手指緩慢搭上鎖扣,輕輕往上一挑,木盒應聲而開。
裡頭裝着一塊精雕細琢的玉佩。
系統驚疑:【宿主、這好像是......】
扶灼眼簾微垂,取出了盒中那塊雕刻着麒麟的谷紋玉佩。
“這玉佩曆來隻會交由每任盟主保管,以作号令江湖的信物。”從南在他身前坐下,一雙黑沉沉的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你遊曆四方見多識廣,一定有所耳聞。”
扶灼白皙的指腹緩慢滑過這塊溫潤的羊脂玉。
他看向從南那雙黑沉沉的眼睛,“盟主何意?”
從南粗粝的手指緩慢壓下,木盒也因此發出一聲空而沉的悶響:“此次武林大會格外兇險,我未必能全身而退,更擔心自己無法顧及你。”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說了下去:“我雖不知你究竟想要什麼,但若我未回,你便可憑借此物登上盟主之位——或是、或是交由你願意投奔之人,隻要有這玉佩在手,江湖之中便沒人能為難你。”
“我尚未幫你恢複記憶,”扶灼将玉佩在手中轉了轉,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盟主此舉,是否為時過早?”
但從南卻搖搖頭,說:“自患瘋症以後,我忘記了許多事,雖然也想将過往拾起,但我深知這并非一朝一夕的工夫。你需要靜養,我也不想你再為此事憂心。”
“況且......”他又将視線移至扶灼身上,麥色的耳後起了些不甚明顯的紅,“如今的生活,對我而言也算不錯。待我在武林大會中了卻了這樁心事,時間也能空閑不少,彼時無論你想辟谷還是學武功,我都教你。”
“若有意外......這玉佩也能給你一條退路。”
聞言,扶灼看了看被從南的大掌壓着的木盒。
他手腕微轉,将玉佩重新抛回了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