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插着一把他親手交給扶灼的匕首。
也許是劇痛讓他神思暫時回轉,從南垂着眼,看向了被他完完全全抱在懷中的扶灼,“陛下。”
扶灼擡起溢着幾分水光的眼,眼尾處泛着淡淡的、又極為漂亮的紅。
幾番折騰下來,他沒剩多少力氣,所以依然維持着原姿勢坐在從南的懷裡,唯獨神色極冷。
從南張張嘴,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扶灼長睫微擡,眼尾的幾抹淡紅将痣襯得更加漂亮。
他的手再次握上從南身後的刀柄,隻說了一個字:“講。”
“陛下,”像是找回了四散的神智,從南眼眸中的猩紅消退不少,他的呼吸變得粗重,“我能不能,再......”
扶灼沒讓從南把話說完。
他纖細的五指猛地用力,毫不猶豫地将那柄刀送至了最深處。
——————
等到武林衆人感到現場時,紛紛忍不住發出驚呼:“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眼尖之人已率先發現扶灼,着急着過來想向他确認情況,“那位女......不不不,那位公子,你可知這兒發生了何事?盟主呢,還有五安門上下呢?怎麼、怎麼弄得如此嚴重啊?”
扶灼垂下眼睫,将匕首從從南的後心處拔了出來。
鮮血湧出,他緩慢起身,望向了面色焦急的各路人馬。
而衆人見到他時,亦忍不住頂着各異的神情倒吸了一口涼氣。
周遭雖未到屍山血海的地步,泥土也被鮮血染得近乎無法下腳,扶灼身上的白衣已沾了不少鮮血,側頸也多了幾道暧昧的紅痕,雙眼卻依舊帶着一股難以攀折的漠然。
就像是開在這片血土之上的唯一白蓮,美得格外耀眼。
率先發問的那人忍不住放輕語調:“請問......”
“擂台之上,生死不論。若你問的是從盟主,”扶灼淡淡望向他,用血迹滿滿的匕首朝下一指,“他在這。”
而後,他借着割下的布帛拭淨了匕首上鮮紅的腥色,用刀刃緩慢挑出了自己配在腰間的麒麟玉佩。
待于庶的神志恢複清明,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身前各路武林中人皆朝着一個方向俯身而拜,雖靜默無聲,意思卻再也明顯不過。
但他望着不遠處那道清瘦的身形,卻罕見地晃了神。
直到他聽見趴伏在地的同門師弟們低聲接耳:
“小師弟......殺了從南?”
“所以......他沒有,沒有投敵?”
“可他和那叛賊聯手殺了師父啊!不對不對......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于庶擡起頭。
皮下的血液熱得灼人,似乎連臉側的刺字都在隐隐發燙。
他的視線緩慢移到一側早已氣絕的五安掌門身上,而後穿過衆人,定定地望向了扶灼。
這樣深沉的目光太具侵略性,輕易無法忽視,何況扶灼的腦中還有一個不斷給他報數的系統:【宿主,檢測到于庶的仇恨值逐步下滑,即将低于平均值。】
系統的話音一落下,扶灼的眼前便是一陣格外長久又熟悉的暈眩。
他掃了眼倉庫内的居滄草,損耗度并未提升多少,但在旁邊的系統面闆上,卻冒出一段即将到達盡頭的進度條。
那是他所需要收集的于庶的仇恨值。
但不知怎的,原本穩步上升的數值,竟詭異地下降了不少。
扶灼擡起長睫,偏淺的瞳色讓他眸中所折射出的情緒也變得極淡。
朝着于庶的方向,他緩慢走了過去。
簇擁着他的人群不敢有失,亦步亦趨地跟着他的步子挪動。
在距離于庶數十步的位置,扶灼停下了步子。
從被鮮血澆灌的土地上走來,他的衣擺已染上不少鮮血。
部分是從南的,部分是于庶的,部分則是那些不知名姓的亡者的。
但單憑這些鮮血,還澆灌不出他想要的東西。
扶灼垂眼望向于庶,神色冷得像九寒天下的雪。
“把他綁了。”對上那雙瞳孔驟然緊縮的眼,他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朝着于庶隔空一點。
“其餘人,殺了。”
于庶雙眸猛地睜大:“扶灼!”
與此同時,系統的播報聲再度在腦内響起——
【恭喜宿主達成成就:于庶(100/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