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方想要追問下去,床上的張倫卻突然全身抽搐起來。
傷口處的黑煙沿着張倫的手臂不斷的往上延伸,想要爬上他的脖頸。
雲方想也沒想,直接一張符咒貼上去,暫且阻止住了那道不安分黑煙的攀爬軌迹。
小藕精墊着腳看了一眼,大為驚訝道:“哇,他居然中了紅發鬼的蠱?他居然中了他的蠱還沒死?不虧是我老大,真厲害。”
雲方也懶得打聽那些有的沒的,對着小藕精問道:“你認識這是什麼?有什麼破解的辦法?”
小藕精小心翼翼的伸出小腳,想要靠近看看,又怕自己過去了會被炖湯,所以有些猶豫。
雲方道:“過來看,隻要能幫他破解,你這碗湯喝不喝的也無所謂。”
小藕精聞言三步并作兩步的跑到了床邊,對着床上的張倫仔細的聞了聞,堅定道:“沒錯,這是個那個蠱,叫什麼來?我想想啊。想起來了,叫魑魅的蠱。這東西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現過了,紅發鬼在林子裡的這些年,從來沒有使用過這個東西。”
雲方:“可有破解的辦法?”
小藕精想了想,認真道:“我知道的一個辦法,就是殺了紅發鬼。可是……”
雲方:“可是什麼?”
小藕精無奈道:“紅發鬼沒那麼容易殺的。當年他之所以被留了一命趕出地府,也是因為要殺他的話,地府會大亂,所以才給他趕了出來自生自滅。”
“自生自滅?”雲方追問,“他自己死了,地府就安然無恙了?”
小藕精點頭,“是啊,他自己死了的話,是沒什麼大問題的。”
“有什麼區别?”
小藕精扒拉着指頭解釋道:“我聽婆婆說過,紅發鬼的這個蠱是地府最惡毒的厲鬼冤魂養起來的。紅發鬼養的時候沒注意,直接被蠱蟲侵占了身體。就是你想啊,一般的蠱蟲都是下蠱之人操控,讓它生便生,讓它死便死。這個蠱蟲不一樣,戾氣太重,紅發鬼控制不了,已經成了蠱蟲的奴隸了。不過雖然是奴隸,但是蠱蟲為了得到一個安穩可靠的宿主,還是會保護紅發鬼不受到緻命的傷害。所以他們之間的關系很詭異,互相提防,互相利用,互相嫌棄。嗯,我知道的就是這些。還有啊,我聽婆婆說,被紅發鬼咬過的活物,沒有一個能活下去的。大都被溢過去的蠱蟲給嚯嚯死了。他……的臉色,看上去不太好,是不是正在被蠱蟲禍禍啊。”
“你說你是燕山主派來的?”雲方嘲笑道。
“我…..”
“知道那四個鬼東西的老巢在哪兒嗎?”雲方脫下外衣蓋在張倫的身上,重新化出了那根被張倫不屑的木棍,“知道的話就領路,不知道的話就在這給我端茶倒水伺候着。”
“啊?”小藕精指了指自己,“我端茶倒水?他現在這個樣子,怕是也不需要我端茶倒水的吧?而且這也沒有茶水啊?”
雲方已經走到了房門口,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回首笑道:“那你就把自己炖了給他當茶點吧。”
小藕精,你們果然就是打定了主意要吃我。
小藕精看了看雲方消失的門口,又看了看睡姿安詳的張倫,決定三十六計走為上。
才剛剛挪到門口,一道天閃一樣的電光就直接劈了下來。
好在小藕精反應快,身量小,一個打滾從電光邊緣滾到了張倫的床邊。
雖然滾得快,頭發梢還是被剛才的電光炸到了一縷,此時正在冒煙,小藕精吓得趕忙把那縷頭發從中扯斷,及時止損。
“呼呼,有這麼大的結界從這保護着,還用我在這裡做什麼呢?”
“讓你待着就待着,廢話這麼多。”
小藕精不平道:“為什麼是我?為什麼……”
小藕精後知後覺,扭頭看向剛才還昏迷不醒,現在已經睜眼的張倫,吓得她趕忙靠了牆邊解釋,“我什麼都沒說,您不要打我。”
張倫坐起身活動了一下脖頸,他看了兩眼那個被打的很仔細的結扣,嘴角不由自主的往耳後飛,“氣人的時候是真氣人,仔細的時候是真仔細。”
“您…還好吧?”小藕精看着張倫坐在那裡傻笑,懷疑它們的主子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你過來。”
小藕精挪着小碎步,一點一點的靠近張倫,心想叫我過來幹什麼,不會又要讓我也給你講一講紅發鬼的蠱是啥吧?
“躺下。”
小藕精扁了扁嘴,“奧。”
“什麼!”小藕精一臉被雷劈了的樣子,呆呆的看着張倫當着她的面兒變了個身。
張倫變成了小藕精的樣子。
小藕精現在則變成了張倫的樣子,被強行捆在床上,還給貼心的蓋上了雲方的外衫。
“嗯,嗯,嗯。”小藕精想要掙紮,可是嘴巴張的再大,也說不出什麼成句的話來。
張倫頂着小藕精的臉對着小藕精微微一笑,“乖一點,從這睡一覺。”
小藕精目睹了雲方的憑空消失,沒想到不出半個時辰,又親眼目睹了張倫的來去無蹤。
相較于雲方剛才的潇灑俊朗,張倫跑的才叫神出鬼沒。
小藕精,婆婆啊,我居然睡在了他剛剛睡過的地方啊,我是不是要走好運了!
雲方手握木棍,一個人走進幽深的林中。
剛才交手的時候,他在那幾個小鬼的身上灑了隻有自己能聞到的香粉。追着這股子輕微香甜的味道走,隻要不出意外,找到它們的老巢應該是沒問題的。
然而,意外說來就來。
也不知道燕山主的是不是故意的,說的簡簡單單的取個木頭香,沒想到還要在這對着迷宮繞半天。
雲方望着這突然平地炸出來的一根根白色巨大的骨柱,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快速的把雲方圍繞在了中心。
雲方望了望,根本看不到頭兒。
每一個方向,每一根骨柱後面,都是更多更白的骨柱。
雲方也沒有過多從這耽誤時間,既然看不到路,那就自己開一條路出來。
雲方手中棍棒猶如當年悟空爺爺的如意金箍棒,在骨林裡晃晃悠悠的轉了一圈再回到雲方的手中,依然變大了兩圈。
雲方單指拂過棍身,雙目微閉,周身光芒再起,長棍在他手中翻了一圈,馬上馬就要化出它最初的模樣。
“啊!閃開閃開!我要砸到你了!”
雲方擡頭,無窮盡的天幕中掉下來一坨粉嫩的顔色。
雲方想要躲開,可是目光所及之處,那人的手腕處有一截隐隐的布條,雖是被袖口勒的緊緊的,但是雲方還是能一眼看出那是何物。
雲方歎了口氣,伸出雙臂,穩穩的接住了從天而降的一抹溫柔。
“呵呵呵,雲小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藕精慌忙從雲方的懷裡跳下去,撲騰了兩下自己差點都要掀翻的衣裙,一臉嫌棄的嘀咕,“這裙子質量也太不好了,樹枝子一挂就抽絲,再多挂兩下我就要光着下來了。”
雲方仍舊是保持着接人的姿勢站在原地,看着小藕精把自己的衣裙終于弄的差不多能入眼了,才挑眉故作恐吓道:“讓你在屋子裡看人,你跑出來做什麼?你當真以為我不敢炖了你給他補身子?”
小藕精整理額飾的手一頓,她恍然想起來自己現在這身子是個什麼身份,忙裝作受驚的樣子捂着胸口往後退了兩步。
骨林迷宮裡的骨柱上暗藏機關。
進來的人鬼神,一個不留神,被機關留下的也不是沒有。
小藕精隻是想要裝作柔弱的樣子,搏一搏雲方的那份善良來拉自己一把。
鬼知道身後的那根柱子就是這骨林裡為數不多的機關柱。
小藕精的後背剛剛觸及身後的柱子,冰涼的觸感驚得她當場喊了出來,“他老子的這麼涼!”
……
雲方嘴角抽搐了一下,伸出手想要拉她一把。
結果小藕精的腰上突然多出來三隻白森森的手骨,直接将小藕精拉進了柱子裡。
雲方大駭,猛地跨步上前,也隻是捉住了小藕精的一根手指頭。
兩個人前後腳的跌進了骨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