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颠簸着。

窗外的天空也在颠簸，窗外的天空……綴着白色的法蘭絨。

明斯克的戲法表演又開始了，因為羅摩好像挺好奇他怎麼變的。他讓羅摩随便找了根布條——就是節日捆禮盒用的那種——拿在手裡。他什麼也不做隻是盯着這東西看。慢慢地，它就變得和未清幹淨洗衣液地晾幹的衣服一樣的硬。

見了這一幕，羅摩的樣子與其說驚訝不如說是欣喜，就像剛剛觀賞了一場奇妙的演出。反應也是：“好有趣，再變一次吧！”

車裡又吵嚷嚷的了。

而在車的前座，米哈伊爾正專心緻志地開車。眼睛時不時看一眼屏幕，确認自己沒有開錯道。

“到城市邊緣了，好快。”尼爾說。

随着周圍車流漸增，遠處的樓宇也在逐漸接近幾人在的這輛車——位于群山盡頭的廣闊平野，那便是鹽湖城。

“對了，”米哈伊爾想起件事來，問明斯克，“之前在旅館時你說要去哪裡來着？”

“鹽湖城中心的利茲公寓，就在金斯教總部附近，先生。”

米哈伊爾在開車騰不出手，副駕的尼爾便心領神會地操作起了屏幕。搜索“金斯教總部”——設為終點——

“……嗯？”

忽然地，尼爾發出一個問句，手頭的動作也停下了。導航遲遲不發出路線指令，讓米哈伊爾很快察覺到了尼爾的不對：“怎麼了？”

“你看這個，米哈伊爾。”

他用兩根手指在屏幕上拖動、放大，上面的文字也随之放大。米哈伊爾于是沖那頭撇了一眼——

“……嗯嗯？”

在後頭的樊宇也湊過來，結果也固住了。疑問的連鎖反應，像尾巴纏在一起的幾隻小老鼠。而在幾人視線的交彙處，便是屏幕上的一行地名——

“疼痛體驗酒館（Ache-Experience）”。

與幾人在德克薩斯出發前去的那家酒館同名。

樊宇一遍思索着一邊想：“也許……重名……但這名字不常見吧？”

“不常見。”曾是那裡熟客的尼爾搖頭道，“不如說是自造詞。老闆以前說過，店名來源于她自己的名字，因為她叫柯蒂耶奇（Coldache）。”

這謎一般的重名究竟是巧合還是有别的什麼，誰也不知道。但那家店恰好也位于市中心，幾人便一緻同意将明斯克送到家後就過去看看。

時間是下午三點半左右。經過數小時的行駛，幾人最終抵達位于鹽湖城中心的利茲公寓。下車前，考慮到米哈伊爾等人初來乍到可能會遇上些麻煩，也為了感謝這趟順風車，明斯克遂與幾人交換了聯系方式。

“遇上麻煩……啊！”

聽他這麼一說，米哈伊爾還真想起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來。

“油！”

這個州好像加油站很少。明斯克也說過，他的車都不是用油來驅動的，靠的是被他稱之為“靈”的東西。這幾天奔波下來，車的油箱幾乎見底。而在鹽湖城，這金斯教的大本營——看地圖上更是連一間加油站也沒有。

車要是沒了油，不就成了一堆破銅爛鐵了嘛！

這可真是個大麻煩。而眼見米哈伊爾正煩惱的明斯克這頭，卻不以為意得沖他擺了擺手：“不用擔心。”

“可這就是急事，就算你讓我不擔心——”

明斯克指了指車後：“現在我們去給油箱裝滿水。”

“水？這是為什麼……”米哈伊爾皺着眉，緊接着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