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秋直愣愣地看向元光霁,一時間原本有些嘈雜的隊列這會也陷入一片安靜。
她扭頭看向元光霁,雖是遮着半張臉,但通身的氣質和深邃的眉眼卻是怎麼也擋不住的,隻是身形看着有些病态的瘦弱,隐約透着些養尊處優的氣勢。
這段時間出攤以來,宋晚秋并不是第一天聽到這種話。
想出錢注資和她合夥的,想花錢買下她的鹵味配方的,千方百計想打探食材進貨渠道的。
自然也有和眼前這個男人一般,想着出高價雇傭她做私人廚師的。
隻是,這般大方的倒是的确少見。
“月薪可以給你開到30萬,社保按照七險二金來,年底三倍年終,達成特殊任務後,還有不下七位數的獎金......”
見宋晚秋的神色不為所動,元光霁看向她的眼神越發專注,開出的條件也不斷加碼。
另一側站着的食客此刻分外緊張地看向宋晚秋。
這幫有錢人幹嘛要來搶宋老闆!
前天冒一個,今天又來,跟層不不窮的地鼠一樣打也打不完!
就這薪資,他們在一旁聽着都要心動了,可别真把宋老闆拐跑了!
宋晚秋輕輕搖了搖頭,繼續處理着手中的菜品。
“抱歉,目前沒有這樣的想法。”
“是對薪資還有什麼顧慮嗎?你可以随意提出要求,我會盡量滿足。”
元光霁窮追不舍,眼神中帶着渴切。
畢竟,這份高薪所聘請的并非隻是宋晚秋的廚藝,而是一份能夠讓他恢複味覺,拯救自己的希望。
不比其他食客,經過昨天連夜安排調查,元光霁對這位經營宋記鹵味的攤主已經了如指掌。
雖然暫時未曾摸清這個攤位的真實食材來源渠道,但他明白以資料上宋晚秋的身家背景,出攤自然是為了賺錢。
這種品質的菜品,進貨價和賣價已然不成正比,毛利情況不容樂觀。30W一個月的稅後薪資,對比她曾經的工作薪資和目前的出攤收入,都是極大的提升。
宋晚秋依舊搖了搖頭,拒絕道:“不好意思,我目前确實沒有做私廚的想法。”
開什麼玩笑!
我現在出攤隻需要下午幹會活!穿簽的時候還能看電視劇,鹵菜的時候也能刷會短視頻。
菜品煮熟後放在鍋裡浸泡,中途還能打開塞爾達傳說。真正意義的上工也就出攤那會,賺得一單是一單。
不出攤不知道,她可算搞懂以前那些賣煎餅果子的小攤主為什麼沒幹兩年就開上奔馳寶馬了。
以宋晚秋目前的盈利情況,晚間這一小時連帶着鹵菜和剛上新的單品通通賣完,每天的純利潤保底都有四千打底,能頂她之前上一個月班了。
一個月下來淨收入就有十多萬,向來跟房東押一付一的她前兩周更是豪爽地直接付了半年房租。
這真要去做了私廚,又得低頭打工不說,一日三餐早中晚,性價比也忒低了!
元光霁遲疑地看向宋晚秋,眼中滿是不解。
“你這邊如果有其他要求都可以跟我說,我會盡量滿足。”
元光霁認真道,向來傲氣的他此刻謙卑低頭,隻是說出口的話卻顯得那麼刺耳。
“宋女士,我來之前已經調查過你之前的工作經曆。我可以擔保,我這邊的工作強度與薪資都會優于你之前的崗位。”
聽聞此言,宋晚秋原本手上連貫的動作也停了下了,面部驟然變冷,眼中升起了怒意。
“你對我做了背調?”
元光霁點了點頭,“雖然跟之前的薪資區間比起來漲幅相對較大,但是你可以坦然接受本次調薪變動,不必介意。”
“呵。”
宋晚秋冷冷地看向眼前這個男人,對方原本還有些吸引人的氣質此刻格外面目可憎。
她的眼神宛若刺骨冰刃,張口譏諷道。
“要做背調不也應該在我同意之後嗎?你有什麼資格對我進行事先調查?”
作為用怨氣彌補資曆的資深社畜,新晉攤主宋晚秋現如今依然對背調深痛惡覺。
元光霁對這撲面而來的怒火有些遲鈍的疑惑,他擡了擡眉,詢問道。
“我說過,你如果對薪資有要求可以随意提,我可以為你提供一個你無法拒絕的價格。”
宋晚秋怒極反笑,手邊擦拭桌面的白布被擰成一團,重重地摔于桌面。
她死死地看向對面男人的眼,隐沒在二人身影下是劍拔弩張的氣場較量,旁邊的客人都忍不住向後退避半分以免被他們身上散發的冷氣暗傷。
對于宋晚秋而言,但凡從公司離職,她就不再希望同先前的人有任何聯系,也不希望那些人從哪裡得知她的消息。
從前的同事、領導、老闆通通被拉入朋友圈不可見列表。
唯一能被接受的,要麼是前司倒閉破産,要麼是領導同事真去了天堂。
打工人對工作的恨意,遠遠勝過與前任的尴尬關系。
一想到面前這個男人,竟然不打一聲招呼就對她進行背調,宋晚秋不禁咬了咬牙,恨不得來一場武力報複。
蒼天啊!她可是連面試時,填上任工作聯系人都隻敢把聯系方式改為大學室友手機号的啊!
元光霁抿了抿嘴,這金錢牌打出去為何一絲回響都沒聽到,糖衣炮彈竟然也有失效的一天?
對面這攤主看起來抗拒感倒是更重了。
出身優渥,前半載人生堪稱順風順水的他此刻見此計不奏效,心中一急,慌忙再開口道。
“宋女士,除了薪資外,我這邊還可以為你提供專業的廚藝指導。恕我直言,以你目前的刀工水平和控火能力,對于食材本身也是一種極大的浪費。”
元光霁端正态度,摘下臉上的立體口罩,似乎并沒有意識到自己說出口的話引來了後邊顧客多少仇恨的目光。
他深吸一口氣,認真開口道,話語中仍舊帶有一絲傲氣。
“我是元光霁,風光霁月的光霁,去年剛剛獲得世界青年廚師大賽金獎,目前獨自在S市經營一家米其林二星級餐廳。”
“我的師父是國宴廚師蔣乾,擅長魯菜,是國内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獲得博古斯世界烹饪大會金獎的大師。”
“所以呢?”
宋晚秋的語氣依舊冷淡,雙手交叉抱胸。
她垂着眸子,眼神随意地向上瞟去,透露着不屑與輕視,這一個個響亮的名頭在她的世界裡無足輕重,對方的指控也沒有進入她的心中。